电影剧本：《星星亮了》

　　　　1
　　
　　　80年代初，北方一座小城的夏天。　
　　　清晨，天边挂着红色的朝霞，一群上学的孩子（由远及近）走在通往学校的大道上。一棵粗大的杨树在大路的一边挺立着，孩子们欢笑１　
　　　着从树下经过，朝阳在他们的身后升起。　
　　
　　　2　
　　
　　　北方（童年）站在唐秦（童年）家的门前，喊唐秦去上学。　
　　　北方：唐秦，唐秦，快点，要晚了。　
　　　唐秦一边嚼咽着饭，一边挂起书包，从家门里冲出来。　
　　　唐秦：来了，来了。　
　　　唐秦的父亲紧跟出来，手中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唐父：饭，把饭带上。　
　　　唐秦慌忙接过饭盒和北方匆匆走去。　
　　　唐父立在门口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3　
　　
　　　唐秦拎着保温饭盒和北方汇入了上学孩子的队伍中，其它孩子的饭盒一般都是铝制的，装在网兜或书包里。唐秦和北方在粗大的杨树下经过。　
　　　唐秦：作业写完了吗？　
　　　北方：语文写完了。　
　　　唐秦：我啥也没写呢！到了班级我得敢快借几本抄。把你语文作业借我用用。　
　　　北方：行！今天晚上还去不去看了？　
　　　唐秦：去！当然去了。昨天霍元甲真厉害，一个人打那么多（模仿电视剧中霍元甲的样子）。　
　　　北方：换新饭盒了。　
　　　唐秦：嗯，我爸昨天给我买的，保温，饭到中午吃还能热乎呢！　
　　　北方：是吗？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唐秦：炒土豆丝儿。　
　　　北方：我今天带的也是炒土豆丝儿。　
　　
　　　4　
　　
　　　送走了唐秦的父亲，站在家门口和老邻居冯大婶说话。　
　　　冯大婶：小秦都这么大了。真太快了，你呀，也该再给小秦找个妈了，一个人多不容易。　
　　　唐父微微地笑着，叹了口气。　
　　　唐父：也不想了，只要孩子没病没灾的就比什么都强，也不想了……　
　　　推门走入门中。　
　　
　　　5　
　　
　　　下午，文活课堂上。中年女老师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黑板上写着“文活课”三个字。唐秦兴致勃勃地讲完了一个故事，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同学们都在捧腹大笑，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掌声，北方也在其中。　
　　　班主任老师：这个故事太庸俗了，下一个同学讲故事不要讲太庸俗的故事（笑声渐小）。　
　　　北方在同桌唐秦的鼓励下走到讲台前，同学们纷纷鼓掌，北方略显忸怩。　
　　
　　　6　
　　
　　　唐秦家中，唐秦仰面朝天躺在炕上。袜子露了一个窟窿。屋内布置很简单，有一对沙发，茶几，炕上放着两只大箱子，写字台上放了几本书，墙上的相框里有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张稍大，上面有唐秦的妈妈，很年轻，留着辫子，脖子上围了一条洁白的纱巾。　
　　　唐秦：爸，什么叫庸俗？　
　　　唐父正在厨房做饭。　
　　　唐父：庸俗，庸俗就是不健康的，没有意义的东西。　
　　　唐秦：我们老师说我讲的故事太庸俗。　
　　　唐父憨憨的笑了。　
　　　唐父：等明天呀，我给你讲一个不庸俗的故事。一个人！活着就不能庸俗。　
　　
　　　7　
　　
　　　晚上7点多钟，北方喊唐秦去一所煤矿的小礼堂看电视，唐秦正趴在炕上写作业。　
　　　（画外音）北方：唐秦，唐秦。　
　　　唐秦放下作业，跑了出去。　
　　
　　　8　
　　
　　　晚上8点钟，煤矿的小礼堂，一台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电视剧＜＜霍元甲＞＞。下面是一排排的长凳，刚刚下了班，洗完澡的矿工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唐秦和北方混迹其中，瞪大了眼睛。　
　　　（画外音）成年唐秦的声音：我上小学的时候，电视机还是很稀罕的东西，那时候，谁家要是买了一台电视机，谁家就立刻会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一部普普通通的电视剧也能造成万人空巷的效果。我和北方就是这样，每天晚上都跑来这个礼堂看电视。我一直认为，那就是我们童年最大的快乐。　
　　
　　　9　
　　
　　　唐秦和北方的班级里，班主任老师就站在讲台前。唐秦和北方的座位空着，唐秦和北方逃学，没去上课。　
　　　班主任老师：谁知道唐秦和北方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来上课？罗艳红（一个女生起立），你放学后去他们两家找找，问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逃学了。　
　　
　　　10　
　　
　　　唐秦和北方躺在北方的小屋子里睡觉，没有脱衣服，穿着鞋。唐父知道了唐秦逃学的消息，火冒三丈，找到了北方家。唐父推开门，看见了正在睡觉的唐秦，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夹在胳膊下便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打唐秦的屁股，唐秦挣扎着哭叫。　
　　　唐父：成气候了，敢逃学了，我叫你逃学，我叫你逃学。　
　　　唐父一边说一边打，直奔学校走去，唐秦的一只鞋在挣扎中从脚上脱落，唐父也没有去捡。下午放学的孩子站在路上取笑着唐秦。唐父夹着唐秦经过大杨树时，夕阳正好。　
　　　11　
　　　学校的走廊里，夕阳的光格外浓重，墙壁被染成金黄色。唐秦的老师和唐父在交谈，唐秦光着一只脚低头站在一边，值日生刚刚劳动完毕。　
　　　老师：这孩子聪明是真聪明，就是贪玩。　
　　　两个值日生向老师说再见，向唐秦挤眉弄眼。　
　　　唐父：老师，您多废心了，不听话，不学习，尽管打，这孩子就是欠揍。　
　　　北方从操场上走来，手里拎着唐秦掉在地上的一只鞋，走进走廊，把鞋递给唐秦。　
　　　老师：北方，明天叫你家长也来一趟。　
　　　北方点了点头。　
　　　12　
　　　唐秦和北方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满脸伤疤的孩子蹲在地上拿木棍认真画着，唐秦注意着他。那孩子的烧伤很严重，眉毛、鼻翼、唇都没有了。　
　　　唐秦：他的脸怎么整的？太可怜了。　
　　　北方：烧的，前两年他家着火烧的，他叫刘浩浩。　
　　　唐秦点着头，两人渐渐走远，刘浩浩还在地上划着，天慢慢地黑了。　
　　　13　
　　　学校，唐秦站在讲台上讲故事，身后的黑板上写着“故事大赛”四个字。讲台下坐着学校的老师、领导和参赛的同学。　
　　　唐秦：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牛顿爱书的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他叫牛顿……　
　　　14　
　　　傍晚家中，唐秦翻弄着故事大赛的奖品，一个小日记本，父亲坐在一旁看着一本书。　
　　　唐秦：爸，你给我写两个字吧，这可是我讲故事的奖品。　
　　　唐父（笑了笑）：我给你写点。　
　　　取来了毛笔，接过唐秦递来的日记本，略微思考了一下提笔写下：王子去求仙，误入山洞中，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　
　　　唐秦在嘴里小声念着：王子去求仙，误入山洞中，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　
　　　15　
　　　晚上，煤矿小礼堂，唐秦、北方和矿工们一起看电视，屏住呼吸。唐秦和北方因故事情节流着眼泪。　
　　　16　
　　　黄昏时，学校操场上，北方穿着短裤一个人站着。一群高年级的孩子把他围了起来。　
　　　一群孩子中的一个大个子：玩不玩抓人儿？　
　　　北方：我一会儿得回家。　
　　　北方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孩子将北方的短裤一拽到底，那群孩子哄地大笑起来。　
　　　北方迅速地提上短裤，扭回头：操你妈。　
　　　扒掉北方裤子的孩子撒腿便跑，北方拼命地追去，最后两个人扭打起来，翻滚在地上，其余的孩子起着哄，把他们围住。北方和那孩子奋力撕打，被那个孩子骑在身下，北方眼眶中溢出泪水。　
　　　其余孩子：哄！中国队把美国队给赢了，哄！　
　　　唐秦从厕所里出来，看见北方被人欺负，拿起一块大石头，冲了过去，大个子和唐秦撕打了起来，两人在地上翻滚，操场上尘土飞扬。唐秦手中的石头掷在了大个子头上，大个子的脑袋流出血来。唐秦从地上爬起来，把骑在北方身上的孩子一脚踢开。两人拔脚逃跑，人影越来越小。　
　　　（画外音）一群孩子在喊：三年级的把四年级的给欺负了。三年级的把四年级的给斯负了。　
　　　大个子嗷嗷地哭着。　
　　　17　
　　　唐秦和北方拼命地跑着，天空中下起了雨。雨水在唐秦和北方的脸上流下，洗刷着他们的脸。两人跑过那棵大杨树。　
　　　18　
　　　雨停了，唐秦的头发和衣服还是湿的，他站在那棵大杨树下等父亲下班回家。几辆卡车在他身边经过，路上有几个下班的人，推着单车或拎着菜。唐秦把头扭向父亲回来的方向。　
　　　19　
　　　天渐渐地黑了，远处的灯火点亮了。唐秦还在等着父亲。父亲穿着工作服，从远处走来，唐秦迫不急待地跑了过去。　
　　　唐秦：爸，你咋才回来呢？　
　　　泪水在唐秦眼眶里流了出来。　
　　　20　
　　　父亲和唐秦走在回家的路上，道路又宽又长，前方是一团一团的灯火。唐秦嘴里嚼着奶糖。月亮升了起来。　
　　　唐秦：爸，你说月亮里有人吗？　
　　　唐父：月亮里有月姥。　
　　　唐秦：月姥在干什么呢？　
　　　唐父：月姥在捣蒜。　
　　　唐秦：那我管月姥叫什么呢？　
　　　唐父：叫姥姥。　
　　　唐秦：姥姥的女儿就是妈妈吗？　
　　　唐父看了看唐秦，没有回答。他握住了唐秦的手。父子俩携手向道路前方走去。　
　　　（画外音）唐秦：那天晚上，父亲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父亲告诉我母亲是在生我的时候去世的。我的母亲姓秦，父亲为了纪念她，就把我的名字叫唐秦。而我却一直认为母亲并没有死，我想她只是去出远门了；有一天她会突然回来，坐在我和父亲的身边。　
　　　21　
　　
　　　黄昏，唐父和唐秦去被唐秦打坏的孩子家赔礼。唐父走在前面，唐秦走在后面。唐父在一家食杂店前停住。　
　　　唐父：要二斤奶糖。　
　　　唐父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只手帕，将称好的奶糖放在手帕上，从中取出三块糖递给唐秦，然后用手帕把奶糖包起。父子二人继续赶路，谁也没有说话。快到那被打的孩子家时，唐父又停下来，解开手帕，抓了一把糖，塞在了唐秦的上衣兜。　
　　　父亲敲门，唐秦站在他身后，被打孩子的父亲把门打开，被打的孩子包裹着头站在里面。　
　　　被打孩子的父亲：你们来了。进来吧！　
　　　22　
　　　晚上，唐秦躺在家中的火炕上，袜子漏了一个洞。唐秦手捧相框，注视着母亲的照片。　
　　　23　
　　　傍晚，镜框中唐秦母亲年轻的容颜。　
　　　音乐起：郑智化＜＜淡水河边的烟火＞＞　
　　　字幕：成年。　
　　　成年的唐秦手棒那只老相框，注视着母亲的样子。屋内有了一些变化，增添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一台燕舞牌录音机中正放着郑智化＜＜淡水河边的烟火＞＞，墙壁上挂着明星的彩画。父亲在厨房里做饭已显得苍老。　
　　　唐父：小秦，把桌子放上。　
　　　唐秦打开一张桌子，走到厨房端饭。　
　　　唐秦：今天我们分班了。　
　　　唐父：分什么班？　
　　　唐秦：文科班和里科班。　
　　　唐父：那你学啥？　
　　　唐秦：我肯定是学文科了，数理化我是一点也不会。　
　　　唐父：北方呢？他学啥？　
　　　唐秦：他也学文科，他数理化更差。不过他英语好。　
　　　唐父：英语那东西有啥难的，就背呗。说是学英语，给你买了一个录音机，我看你没有一天学过。成天听那些玩意，啥用？（唐父端菜进屋把录音机关掉，打开广播）。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考不上大学，我看你咋办？　
　　　24　
　　　星期日，大路上。阳光明媚，唐秦和北方每人骑了一辆单车，唐秦在前，北方在后。经过大杨树。　
　　　唐秦：快点北方。　
　　　下坡路，唐秦和北方飞驰而下。两人经过小城繁华地带，汽车声、吆喝声、崔健的歌声、四大天王的歌声一并响着。　
　　　25　
　　　唐秦和北方在市影剧院前停住，一群老年人身穿彩服在扭秧歌，唐秦和北方在一旁看着。　
　　　唐秦走上前问一位老年人。　
　　　唐秦：大娘，你们扭完秧歌干什么呀？　
　　　大娘：开会。　
　　　大娘一边扭，一边回答。　
　　　唐秦：开完会后有电影吗？　
　　　大娘：有电影。　
　　　唐秦回头冲北方喊。　
　　　唐秦：一会开会，开完会有电影。　
　　　北方（笑）：怎么样？咱的消息够准吧。　
　　　唐秦：把车子锁上。　
　　　唐秦和北方锁好车子，两人悄悄走入影院放映厅。　
　　　26　
　　　影院放映厅内，唐秦和北方坐在后排，影院内坐满了老年人。主席台上面有一条大字幅，上写：鹤岗市退休职工文艺生活表彰大会。几位领导在给获奖的群众发奖，台下掌声一片，唐秦和北方昏昏欲睡。　
　　　唐秦面带困倦：这会怎么开起来没完了（看表）。两个多小时了，还能演电影吗？　
　　　北方：按理说应该能演呀。　
　　　唐秦：你说什么时候，咱们能自己有家电影院呢？　
　　　北方：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自己开个电影院，自己学放映员。　
　　　台上继续发奖，新一矿机电科、建筑公司一队……，一些人依次上台领奖，一位主席最后宣布：表彰大会到此结束，半个小时后大家在白云宾馆集合，进行会餐活动。　
　　　人群鱼贯而出，唐秦和北方相互看着对方，哑然失笑。　
　　　唐秦：行了，这下行了，白等了一个下午，哪有什么电影呀？人家都去会餐了。　
　　　北方：我看咱俩干脆也跟着去吃一顿算了。　
　　　唐秦和北方一齐大笑。　
　　　27　
　　　一天午，唐秦在街头的书摊买＜＜环球银幕＞＞杂志。　
　　　唐秦：拿一本＜＜环球银幕＞＞。　
　　　递过钱，接过杂志。回头看见满脸烧伤的刘浩浩，刘浩浩背着画夹，一个人走着。　
　　　唐秦：刘浩浩。　
　　　刘浩浩：嘿！（向唐秦笑着打招呼）　
　　　唐秦：学画画呢？　
　　　刘浩浩：嗯。　
　　　唐秦：在哪儿呀？　
　　　刘浩浩：工人文化宫。你们也放暑假了吧。　
　　　唐秦：这不，今天刚放吗。　
　　　刘浩浩：我先走了。　
　　　刘浩浩笑着走远，唐秦在其身后注视刘浩浩的背影。　
　　　28　
　　　夜晚，唐秦家。唐秦和父亲在录音机旁。唐秦给父亲录音，父亲认真地唱着。唐秦倒着带子，放着父亲的录音。父亲的歌声缓缓传出。父子二人一边听一边笑，相框上的母亲也在轻轻地微笑，母亲的脖子上围着洁白的纱巾。　
　　　29　
　　　中午，唐秦和北方并肩走着，两人一齐看着一张报纸上的招演员的广告，两人的样子很兴奋，两人把广告读出声来。　
　　　唐秦读着：电影＜＜离家的孩子＞＞即将开拍，征招演员若干。报名时间：8月1日至8月10日。地点：哈尔滨西大直街60号。联系人：刘老师。　
　　　30　
　　　夜很深了，鹤岗至哈尔滨的火车上。唐秦和北方丝毫没有困倦，他们因去应招演员而兴奋着。对面坐的是一对南方的青年夫妇，十分谨慎地低声说着话。　
　　　北方从背包里拿出一双白袜子递给唐秦。　
　　　北方：祝你生日快乐！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唐秦（笑）：怎么想的，给我买双白袜子。　
　　　北方：记得你冬天的时候总说你脚冷。　
　　　唐秦：谢谢！谢谢！对了，这次出来，你家人怎么说的？　
　　　北方：她们当然不乐意了，说那么多的人就轮到你了！　
　　　唐秦：我爸可没这么说，他说让我出去看一看，不行就赶紧回来　
　　　北方：你说导演能看上咱们吗？　
　　　唐秦：肯定能。　
　　　北方从包里取出桔子。　
　　　北方：来，吃桔子。　
　　　把桔子递给唐秦，然后又拿出两个桔子递给对座的两个南方夫妇。两个南方夫妇摇摇头，拒绝了，北方就把两个桔子放在了她们那一边，两人感到扫兴。　
　　　火车向前开着，夜更深了。大家都昏昏睡着。北方和唐秦靠着座位，闭着眼睛。一酒瓶子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惊醒了所有的人。一个患精神病的中年人把一个啤酒瓶打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头上，小伙子和身边的女朋友都呆住了。　
　　　中年精神病：就是你，叫你们全爆炸，操你妈的，操你妈的。　
　　　小伙子（有些清醒了）：你傻呀？你打我干啥。　
　　　小伙子的女朋友跑去叫乘警。　
　　　神经病还在低着头自言自语：就是你，妈的，王五就是他们害的。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病？谁他妈是王五，你疯子呀？　
　　　神经病：就是他，我跟了他三年了。　
　　　小伙子：操你妈的，我整死你。　
　　　乘客甲：神经病怎么还让上车了。　
　　　有小孩哭闹起来。　
　　　唐秦和北方在座位上瞪大眼睛看着，车箱里霎时乱了。　
　　　乘警赶来了，把精神病从地上拎了起来。　
　　　乘警：你的票呢？　
　　　神经病：他们是一伙的，一伙的，王五是谁害的？　
　　　乘警把神经病拖走了，被打的青年人跟着去了。　
　　　车箱里的人在议论：这家伙是神经病，你说怎么还上了车了。　
　　　乘客乙：他哪有票哇！上车时他就在我身边坐着。一共才带了五块钱，买了一瓶啤酒，买了一根火腿肠。他哪有票哇。　
　　　车箱里渐渐安静。　
　　　就快到终点了，车箱的喇叭突然响了：各位旅客，现在10号车箱有一位女士突发心脏病，哪位乘客身上带着速效救心丸，请送到10号车箱。　
　　　唐秦和北方的身后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突发了心脏病，女人的儿子握住母亲的手，脸上表情极悲痛，车箱里又骚乱起来，唐秦和北方目瞪口呆。不多久，一个年轻人从另一节车箱走进来，将“速效救心丸”给女人服下，转身便走。女人的儿子拿出一叠钱追上去，塞给他，被年轻人谢绝了。唐秦和北方的眼框中含满了感动的泪水。　
　　　画外音：那一天，是我和北方第一次出远门。我们第一次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新鲜和精彩。车箱里形形色色的人不说，就是火车前进时发出的“咯噔”声都那样的让我们迷恋。我永远记住了那个送药的年轻人，还有那个不知为什么就打人的疯子。　
　　　清晨，唐秦和北方下了车，从站台里出来。　
　　　31　
　　　唐秦和北方走在哈尔滨的公路上，打听西大直街60号，两人一边问，一边走，在西大直街60号停下。西大直街60号是一个不大的书店。唐秦和北方走了进去，一个中年男子在里面卖书。　
　　　唐秦：请问招演员是这吗？　
　　　书商没有说话，示意上二楼。唐秦和北方走上二楼，一间房子里坐着“刘老师”，年纪40岁左右。　
　　　唐秦：请问，这里是不是招演员？　
　　　刘老师（惊讶）：噢，请进，你们是？　
　　　北方：我们在报纸上看到这里招演员的消息，我们是从鹤岗来的，您是刘老师吗？　
　　　刘老师（结结巴巴）：噢，有这事，有这事。我就是刘老师。唉呀，（很为难的样子）你们请坐。（唐秦和北方坐下了）我们是招演员，不过招的不是你们这么大的，我们要的是7岁到10岁的小孩。（唐秦和北方对视）你们坐了多长时间火车？　
　　　唐秦：一晚上。　
　　　北方：刘老师，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俩安排一个角色？　
　　　刘老师：不行啊！片子已经拍了。　
　　　唐秦：已经拍了？　
　　　刘老师：嗯（点头）。你们回去吧。（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找刘老师，刘老师和他说话）两个来应招演员的，从鹤岗来的。（刘老师指着进来的人给唐秦和北方介绍）：这是咱们省著名的制片人贾大伟（唐秦和北方点头）。　
　　　贾大伟：你们先回去吧，我找刘老师还有事，指着唐秦和北方，就单看你们俩的外表（摇头），就当不了演员！　
　　　唐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没学过演戏。　
　　　贾大伟：不是什么学过没学过。当演员也用不着学，就是光看你们的长相，就不行！　
　　　32　
　　　唐秦和北方走在哈尔滨繁华的大街上，对面是“美国加州牛肉面”馆。　
　　　唐秦：操他妈的！被骗了。　
　　　北方：真他妈的被骗了。听我妈的不来好了。　
　　　唐秦：什么刘老师，还有那个制片人，纯狗卵子，说什么一看咱俩当不了演员！能当不能当演员是能看出来的！操他妈的。　
　　　北方：行啊，今天溜哒一天，明天买票回家，先去吃饭吧。　
　　　唐秦：“加州牛肉面”啥样呵？贵不贵？　
　　　指着对面的牛肉面馆。　
　　　北方：走，进去看看。　
　　　唐秦和北方走进“美国加州牛肉面馆”。　
　　　唐秦和北方在面馆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名年轻的服务小姐向他们走来。　
　　　服务小姐：两位先生要点什么？　
　　　北方：牛肉面多少钱一碗？　
　　　服务小姐：五元一碗。　
　　　北方：来两碗牛肉面。　
　　　服务小姐拿笔记下，不一会将面端上。　
　　　北方：这美国的面跟中国的面也没什么区别。　
　　　唐秦：这就是加州牛肉面？　
　　　北方：尝尝，味道怎么样？　
　　　唐秦和北方吃着牛肉面，有些面汤溅在了唐秦的脸上。　
　　　唐秦向远处的服务小姐喊道：小姐给我拿卫生纸。　
　　　刚一说出口，觉得自己说错了，又改喊：餐巾纸，餐巾纸（笑）。　
　　　北方（大笑，重复唐秦的话）：卫生纸（笑）。　
　　　服务小姐，强忍住笑走过来，递给唐秦几张餐巾纸，北方还在笑，服务小姐也笑起来。　
　　　唐秦（面向服务小姐）：你笑什么？（指着餐巾纸）这不就是用卫生纸叠的吗？　
　　　吃完面二人走出面馆。北方还在取笑唐秦的话。　
　　　北方：你可真逗，管人家小姐要卫生纸。　
　　　唐秦：我说的都是实话，本来那玩艺就是用卫生纸叠的吗。　
　　　33　
　　　晚上八点多钟，从哈尔滨回来的唐秦和北方坐在公共汽车上。刘浩浩一个人背着画夹走在公路上。　
　　　北方（指着车窗外）：看刘浩浩。　
　　　唐秦（把头扭向车窗外）：他现在学画画呢。　
　　　汽车上的人：那个孩子脸怎么烧成那样，真够可怜的。　
　　　唐秦和北方注视着刘浩浩。　
　　　34　
　　　电影院里唐秦坐在前排的座位上。主持人正在报幕。　
　　　主持人：市业余歌手卡拉OK大赛现在开始。2号参赛选手，刘军，参赛歌曲＜＜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台下一片掌声，刘军上场演唱。　
　　　几个歌手过后。　
　　　主持人：下面参赛的是6号歌手，名字叫小鱼，由市艺术学校选送，她参赛的歌曲是＜＜酒干倘卖无＞＞。　
　　　小鱼上场，青春靓丽的打扮，唐秦被吸引住了，痴痴的看着小鱼。　
　　　35　
　　　晚上，唐秦躺在炕上。父亲在一旁睡着了。唐秦还没有睡，想着白天见到的小鱼。嘴里小声哼起＜＜酒干倘卖无＞＞。　
　　　36　
　　　唐秦和北方放学回家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骑着单车。唐秦突然停下。　
　　　北方：喂，停下来干什么？走哇？　
　　　唐秦：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先走吧。　
　　　北方：那你干什么去？　
　　　唐秦：你别管了，我有件重要的事。　
　　　掉头骑走了，北方脸上显出迷惑的神情。　
　　　37　
　　　黄昏，唐秦站在市艺术学校的门口。三三两两的艺校同学从里面走来，唐秦在其中搜寻着小鱼。不见小鱼的踪影。天渐渐地黑了。　
　　　38　
　　　唐秦的父亲推着自行车回家，在门口遇见邻居冯大婶。冯大婶看见唐秦家屋里的灯都灭着。　
　　　冯大婶：老唐，这几天你家小秦咋回来的这么晚呀？班上有自习吧！　
　　　唐父：这孩子一大呀，就管不住了，上什么自习！这又不知是上哪疯去了，主意正了。　
　　　冯大婶：小秦今年快20了吧！　
　　　唐父：可不是，再过年就20了。　
　　　冯大婶：你说多快呀！这要是在过去，20岁都当孩子的爹了！　
　　　唐父：是啊。　
　　　39　
　　　唐秦走进市艺术学校，一位老师从走廊的尽头走来，唐秦向其询问。　
　　　唐秦：老师，请问小鱼在哪个班级？　
　　　老师：噢。。。。。。你是说肖瑜吧！他昨天刚退学她们全家搬到南方去了。　
　　　唐秦：肖瑜。。。。。。小鱼。。。。。。退学了？前两天我还看见她参加卡拉OK比赛了？　
　　　老师：噢，比完赛她就退学了。　
　　　40　
　　　电子游戏厅，放了学的唐秦和北方在疯狂地玩电子游戏。　
　　　41　
　　　天色将晚，唐秦和北方推着单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北方在前，唐秦在后。　
　　　唐秦：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失落。　
　　　北方：我知道你为什么失落。　
　　　唐秦：为什么？　
　　　北方：刚才玩得太投入了。你现在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所以就失落了。　
　　　唐秦：只对了一半儿。　
　　　北方：还有天快黑了，天快黑了。　
　　　唐秦：你又说对了一点儿。　
　　　北方：还有因为你长大了。　
　　　唐秦：你说得对，我们都长大了。　
　　　北方回头和唐秦对视而笑，两人一齐踏上单车，向远方骑去。路边的大杨树更加茂密高大了。　
　　　画外音：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后我和北方参加了高考。想不到北方的运气那么好，竟然考上了北京的一所专科学校，而我却名落孙山。有人说：一个人往往要比想象中坚强，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北方走后我又连续复读了三年，最后一年终于考上了省里的一所师范学校。虽然是考了四年还是专科，父亲依然相当的高兴，他说，这是一个名誉问题，而我却不想念了。在我复读的三年中，北方给我写了许多信，给了我很多的鼓励。每次假期回来他都给我买几双袜子，因为有一个冬天，我对他说过我的脚非常冷。　
　　　以上旁白时，穿插与之相应的画面：唐秦一个人去上学，天空下着雪。一群做游戏的儿童。北方假期归来。放在墙角的电视。大杨树叶绿叶黄。墙上挂了长长一排袜子。　
　　　42　
　　　唐秦家中，唐父坐在沙发上，唐秦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低着头。　
　　　（一阵沉默过后）唐父：你想好了吗？　
　　　唐秦：想好了。我想明天就去买到北京的火车票。　
　　　（唐父沉默了一阵）唐父：复读这三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考上了，这又不念了。反正呀，你自己得想好了。你到北京干什么？北方今年不也毕业了吗，他能留在北京吗？　
　　　唐秦：（摇摇头）不知道。他去年处了个女朋友，是广州的，北方好像要和那个女孩去广州。（沉默一阵子）出去闯一闯，总比读那个专科强。　
　　　唐父：（沉默了一阵儿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两千块钱，下午你到银行取出来吧。（走到门外。）　
　　　43　
　　　中午，唐秦在家中收拾行李，炕上放着一个大皮包里面装了一些衣服。唐秦打开抽屉，发现了上小学时参加故事比赛获得的奖品，那只有父亲字迹的小日记本。唐秦打开看了看，父亲的字迹还在：王子去求仙，误入山洞中，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唐秦把日记本放在皮包里。父亲从门外走进来，刚刚干完活，头上还有汗水，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手上拿着一个白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　
　　　唐父：把棉裤带上。　
　　　唐秦：不用了，北京冬天不太冷，我带了一条绒裤。　
　　　唐父：再不冷也得穿棉裤，十层单不如一层棉。　
　　　唐秦：（扭头看见了父亲的手）洗洗手再吃不行吗？手太脏了，洗洗！洗洗！　
　　　唐父没有理会唐秦的话，依旧捏着馒头一口一口地吃着。　
　　　唐秦：用筷子夹吧！　
　　　唐父（若无其事地）：刚才我买了一只鸡，一会儿我给你炖上。　
　　　唐秦：买鸡干啥？我也不想吃鸡肉。　
　　　唐父：等你到了外边呀，想吃也吃不着喽！　
　　　唐秦：我现就想吃一样东西。你猜是啥？豆腐脑！别的我啥也不想吃。　
　　　唐父：那你一会儿上街买点儿。　
　　　唐秦：算了，不用了。　
　　　唐父：晚上8点多少的车？　
　　　唐秦：8点三十六。　
　　　唐父：座位是靠窗口的吗？　
　　　唐秦：10车箱84号，好像是窗口儿。　
　　　唐父（继续吃着馒头，馒头只剩下一小块了。）：到了北京北方能去接你吗？　
　　　唐秦：能，昨天我联系上他了。　
　　　唐父：到了北京有什么事，就往东面儿的小卖店打电话，叫他们喊我一声。　
　　　唐秦：行。　
　　　唐父（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别忘了把棉裤也带上……我炖鸡……　
　　　44　
　　　字幕：北京。　
　　　火车站出站口。唐秦拎着行李走出来，看到了来接他的北方，还有北方的女朋友。三个人热情的打招呼，北方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唐秦。　
　　　45　
　　　晚上，麦当劳里。北方、唐秦二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着饮料吃着套餐。　
　　　北方：北京这地方呀。做生意的全是外地人，象饭店呀，商店呀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干的。　
　　　唐秦：那北京人都干什么去了？　
　　　北方：北京人都去看电梯了。　
　　　两个人笑起来。　
　　　唐秦：在北京现在工作好找吗？　
　　　北方：机会特别多！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唐秦：那都什么活儿？　
　　　北方：什么活儿都有。　
　　　唐秦：能拍戏吗？　
　　　北方：能是能，北京遍地都是导演，剧组。关健是没什么意思，都是群众演员。前两天，在西直门我还看见一个剧组在那拍戏呢。你想呀，北京现在光是流浪歌手10万，都在找机会，不过太难了，你要是想看话剧，明天我带你去人艺看看。　
　　　唐秦：我想先找一份工作，只要是包吃包住就行。　
　　　北方：我在北京有一个同学，他家开了一个浴池。浴池里有床，在北京租房子可太贵了。　
　　　唐秦点点头。　
　　　唐秦：你什么时候去广州？　
　　　北方：我现在在学校里等一个计算机等级证书。证书等到了就走。　
　　　唐秦：再过2年，我就得去广州参加你的婚礼了。　
　　　北方：（笑）还早呢！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再说到了广州干好干坏也不好说。　
　　　唐秦：我刚来，你又要走了。　
　　　北方：也没办法。生活就是这么残酷。过两天，我跟你一起去联系工作，北京特大，明天我带你逛逛。　
　　　唐秦：我特别想去“未名湖”看看。　
　　　北方（笑）：未名湖有什么看的。未名湖现在是一潭死水。　
　　　唐秦：挺多书上都提过“未名湖”，我想去看看。　
　　　北方：老舍自杀好象跳的就是“未名湖”吧？　
　　　唐秦：不是，不是，我也忘了老舍跳的是哪个湖，反正不是“未名湖”。是太平湖，没错，是太平湖。　
　　　北方：前一段时间，北大学生还发动拯救“未名湖”的活动呢，现在湖水都完了，特别脏。“未名湖”还是国家文物呢。　
　　　唐秦：湖边不是还有个塔吗？　
　　　北方：对有个塔，湖光塔影嘛！　
　　　46　
　　　唐秦和北方从麦当劳快餐店走出，夜色正浓，街道上灯光闪烁，人来人往。　
　　　北方：北京晚上挺漂亮吧？　
　　　唐秦：嗯！漂亮。北方（指了一指麦当劳店），以后别到这种地方来了，太贵，不是咱这穷人家孩子来的地方。　
　　　北方：你说的也对，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堕落了。我学的是市场营销，其实做生意我一直挺讨厌的。但现在却想尝试上干一干，而且现在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逛超市的感觉了。你说我是不是堕落了？　
　　　唐秦：我复读的时候，有一个老师。他给我们讲做人的时候，在黑板上画了一棵树，他说做人就要象那棵树，根基要牢，树干要直，这是根本。但也有树冠，虽然不很笔挺，但却可以适应外界环境。　
　　　北方沉默地点点头。　
　　　北方：你一直是个特别乐观的人。　
　　　唐秦（笑了一笑）：你还记得那个刘浩浩吗？　
　　　北方：当然记得，怎么了？他现在干什么呢？　
　　　唐秦：他一直在画画，特别用功。听别人说，现在他晚上就住在画室了。　
　　　北方：他那种人，如果让他重活一次，一定特别厉害。　
　　　两人慢慢地走着，霓红灯光映射在他们的脸上。　
　　　唐秦：其实他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北方：是呀，是挺让人钦佩的，身残志坚。　
　　　47　
　　　晚上，一家浴池内。北方和唐秦还有浴池的老板，在谈话。洗澡的人若干。浴池的老板把唐秦带到了浴室里。　
　　　老板（指了一指换衣服的台子）：你一会儿就住这儿吧。以后每天没有顾客了，你就可以回来。早晨呢，要是有人来洗澡，你就得起床。　
　　　唐秦：行，没问题，真是太感谢你了。　
　　　老板：不用客气。你们这些小伙子出门闯荡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反正，在这里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一点不好，早晨得早起。不然，人家来洗澡了，你还在那躺着那算什么事呀！　
　　　唐秦：您放心吧。　
　　　48　
　　　深夜，唐秦一个人在浴室里，依稀能听到公路上汽车喇叭的叫声。唐秦轻轻地“啊”了一声，浴室里立刻传来了响亮的回声。唐秦在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只小收音机，轻轻地打开，一只歌从里面传了出来。唐秦闭上眼睛听着。　
　　　歌曲停了，一个主持人的声音传出。　
　　　收音机：刚才为大家播放的是╳╳ 的一首老歌＜＜╳╳╳╳　＞＞。希望能让您回忆起往昔的一些感动。欢迎您继续收听我们节目，我是您的老朋友小鱼！（唐秦猛地睁开眼睛）接下来，让小鱼继续为您送上一首歌……　
　　　49　
　　　天刚一放亮，三个洗澡的人走进浴室。唐秦起床，拎着包走在行人还很稀少的路上。路边炸油条的买卖人刚刚摆出摊子。唐秦走上去，要了一碗馄饨。　
　　　50　
　　　中午大街上。唐秦和北方手上拿着几张报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招工启事。　
　　　（北方指着其中一条）北方：看看这个！　
　　　唐秦（看了一会）：操！不行。又是要北京户口。都要北京户口！　
　　　北方：他们是怕外地人干一干就跑了，外地人流动性多大呀　
　　　！看看这个！烤鸭店，招服务员。　
　　　唐秦：怎么都是女人干的活。　
　　　51　
　　　深夜，唐秦躺在浴室换衣服的台子上，打开广播听小鱼的节目。　
　　　收音机：我是大家的老朋友小鱼。在这样一个凉爽的夜晚为您送上一首歌。　
　　　收音机的歌声飘荡在整个浴室。　
　　　52　
　　　天将要亮的时候，四五个外地民工进来洗澡。老板将唐秦叫醒。唐秦手里还拿着收音机。　
　　　老板：小秦，小秦，醒一醒，有顾客来了。　
　　　唐秦眯眯糊糊地起床，走到了浴池门口。门外正下着雨，唐秦在门口的一张木登上坐下，茫然地望着窗外。　
　　　53　
　　　地铁上，唐秦拿着一张报纸，看着上面所写的招工地址。 ╳╳站，唐秦下车。地铁站口，有个中年人在弹唱。　
　　　54　
　　　一个盒饭厂的经理室。经理正和一位应聘者谈话。还有几个前来应聘的男孩女孩在一边等候，唐秦也在其中。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盯着唐秦看。经理是个一脸肥肉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西服。　
　　　经理（问一位青年应聘者）：平时看什么书吗？　
　　　青年应聘者（想了想）：前两天刚看了一本＜＜牛虻＞＞。（有几个应聘者笑了起来。）真的！前两天我真的看了一本＜＜牛虻＞＞（青年应聘者补充着）　
　　　经理：行了！你先下去等一会儿。下一个！　
　　　唐秦走了上去。　
　　　经理：我们厂子招一些人员，主要就是推销我们的饺子，推销我们厂子的盒饭。你从前干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唐秦：噢，我……我从前推销过红酒。（很不自然地）　
　　　经理：你是东北来的吗？　
　　　唐秦：对！　
　　　经理：记住啊！如果你被录取了。你还想干这份工作，你必须得把你的东北口音改掉。要么说普通话，要么就说北京话，明白吗？　
　　　唐秦注视着经理无奈的眨了几下眼睛。　
　　　55　
　　　傍晚，唐秦家中，唐父在厨房做饭。　
　　　画外音：老唐，你儿子来电话了！快去接电话！　
　　　唐父急忙跑出去。　
　　　56　
　　　唐父在胡同里跑着，去接儿子打来的电话。　
　　　57　
　　　北京，唐秦在一家食杂店的柜台边打着公用电话。店主是一对南方妇夫，正在柜台里看着电视。一台黑白电视上播放着一部香港武打剧。　
　　　唐秦：喂！爸呀！我是小秦。（泪水溢出眼眶）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一个公司做采编。一个月一千多块钱。（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为了不让父亲听出来，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没事！呵呵……（笑，泪水不停地流着）。你放心吧！我没事！还没走呢，我在他那住呢，行！行！没事儿！　
　　　58　
　　　深夜，唐秦一个人躺在浴室里睡着了，手中的收音机还开着。　
　　　59　
　　　噪杂的街道上，唐秦背着一个铝制的大箱子，里面装着盒饭饺子。各种流行音乐拼命地响着，很强烈的节奏。唐秦在向别人推销盒饭饺子。　
　　　一辆公共汽车将要走，唐秦从远处追赶着上车。路边发廊的录音机里放着节奏很强烈的音乐。　
　　　唐秦满头是汗，背着箱子，站在路边喝着一罐酸奶。身后是一首流行歌。　
　　　黄昏时，唐秦坐在公共汽车上，经过天安门广场时，唐秦把头扭向窗外。几个孩子在广场上玩着滑板，广场上空，一只风筝越飞越高。天渐渐黑下来，街道上的灯火特别明亮。几个卖茶叶的云南姑娘担着担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60　
　　　深夜，唐秦躺在浴室里睡着了。唐秦没有脱衣服，一只脚上的袜子漏了一个很大的洞。　
　　　画外音：在家读书的时候，我总对出门流浪的生活有一种向往，我总想流浪的生活一定是充满了刺激和浪漫的。到了北京我才知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竟是那样的大。我的理想就象是海岸边的一块岩石，它正在被生存的潮水猛烈地拍击着。　
　　　61　
　　　北京火车站，唐秦送北方去广州。　
　　　唐秦：到了广州就给我写信！　
　　　北方：一定。我真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北京。　
　　　唐秦：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就是在聚散中才长大的吗。对了！（从上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小铁盒。）这里面有六个叠好的纸条，送给你，你坐车的时候，每过三站你就打开一个纸条儿看。千万记住啊！每过三站看一个纸条儿。　
　　　把小铁盒递给了北方，北方笑着接过。　
　　　北方（笑）：是锦囊妙计吗？　
　　　唐秦（微笑）：都是锦囊妙计！　
　　　两人都笑了。　
　　　北方：好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多保重吧！　
　　　唐秦：再见！　
　　　两人拥抱，北方走上火车，和已坐在车窗边的女朋友坐在了一起。两个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向唐秦挥手，道别。火车缓缓起动。　
　　　62　
　　　唐秦送走北方，一个人走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中央戏剧学院的时候，唐秦停住张望了一下，然后走进了中央戏剧学院。院内，一个长发（戴的假发套），罩着墨镜，一口黄牙的青年在操场上坐着。　
　　　薛四喜：嘿！哥们！你找谁呀？　
　　　唐秦：噢……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薛四喜：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呀！你是哪儿的呀？　
　　　唐秦：我从东北来的。　
　　　薛四喜：噢，东北那疙瘩的呀！（学东北腔）哈哈……　
　　　唐秦：你是这儿的学生吗？　
　　　薛四喜：噢，从前是，现在不念了。　
　　　唐秦：不念了？为什么不念了？　
　　　薛四喜：中国呀，在中国，男演员全都没戏，没戏！男演员没戏！你看在中国有几个男演员出来了？　
　　　唐秦：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薛四喜：干摇滚呢！干摇滚出名快，唉，兄弟，你喜欢摇滚吗？　
　　　唐秦：喜欢。　
　　　薛四喜：你都听谁的？　
　　　唐秦：崔健，还有张楚的。　
　　　薛四喜：他们都是我朋友。　
　　　唐秦：是嘛，唐秦的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唐秦：你有乐队吗？　
　　　薛四喜：有一个，我们乐队名字叫无所谓，对了，一会儿在╳╳宾馆地下一层有场演出。　
　　　唐秦：有你们乐队吗？　
　　　薛四喜：噢，没有，今天没有，你去看吗？　
　　　唐秦：当然想去了。　
　　　薛四喜：没问题，一会儿你跟着我走，肯定让你看演出，还不用花门票钱，都是我朋友。　
　　　唐秦：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薛四喜：没什么，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相逢何必曾相识，（一个姑娘走过来）嗨，你看那姑娘条儿多顺（薛四喜痴痴地望着）。　
　　　63　
　　　唐秦和薛四喜走在街道上。　
　　　薛四喜：你现在住哪儿呢。　
　　　唐秦：海淀五道哪儿有个╳╳浴池，我就住那。　
　　　薛四喜：一天晚上多少钱。　
　　　唐秦：没花钱，我一个好朋友跟那老板的儿子是同学，给我介绍的。　
　　　薛四喜：能睡好吗？　
　　　唐秦：就是每天起的太早，早晨一有来洗澡的我就得起来。　
　　　薛四喜：过一阵儿，我给你联系个住的地方。　
　　　唐秦：你家是北京的？　
　　　薛四喜：当然，你听我说话还听不出来。　
　　　薛四喜走到一个卖冷饮的店铺前，唐秦在身后跟着。　
　　　薛四喜：两瓶可乐，来，喝可乐。　
　　　薛四喜拿起一瓶可乐扬长而走。唐秦看看薛四喜，从兜里取出4块钱交给了老板。　
　　　64　
　　　一家宾馆的地下一层，一场小型摇滚演出即将开始。音箱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一堵人造墙将现场包围起来，入口处一位小姐在收着门票。薛四喜带领唐秦走到入口处，抬足便进。　
　　　把门小姐（将薛四喜拦住）：您的票呢？　
　　　薛四喜：噢，我找我刘哥。　
　　　把门小姐：什么？　
　　　薛四喜：我找我刘哥。　
　　　薛四喜向里面走去，唐秦依然站在门口，一位年轻的保安又将薛四喜拦住了。　
　　　保安：你干什么？　
　　　薛四喜：我找我刘哥？　
　　　音乐声音很大，薛四喜大声喊道。　
　　　保安：什么？（大声地）　
　　　薛四喜：我要是不进去，演出就没法演了。　
　　　保安（仿佛醒悟，挥了挥手）：进！进！　
　　　薛四喜（回过头，大模大样地向唐秦招手）：快进来，演出快开始了。　
　　　把门小姐认真地看着薛四喜。　
　　　唐秦跑了进去。二人坐在观众席上观看演出，薛四喜不停地指指点点。　
　　　唐秦：你可真行啊！　
　　　薛四喜：雕虫小技，这点智慧还没有吗。　
　　　65　
　　　主题歌起。　
　　　北京的街头，天空下着雨。唐秦在推销盒饭饺子，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唐秦在一些小商店里进出，问他们需不需要饺子。雨越下越大，这一天是中秋节。　
　　　66　
　　　黄昏的时候，雨停了。唐秦的全身依旧是湿漉漉的。唐秦回到饺子厂，推门走进经理室。　
　　　经理：哟，小唐回来了，快快，快进来。　
　　　那天应聘的人几乎都在，经理搂着两个最漂亮的姑娘，小桌子上放着几盘饺子和几瓶白酒。　
　　　经理：来，小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呢？不是跟你说今天下午一定要早回来吗？　
　　　唐秦看到经理搂着两个小姑娘，感到一阵恶心，唐秦阴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经理：怎么了小唐，哈，怎么不说话，小唐，你怎么长得这么不高兴，哈，你们看他长的怎么这么不高兴（向身边的人说）。　
　　　周围的人附和着笑起来，唐秦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坐下。　
　　　经理：小唐，我前几天听你说你特想看电视，今天我把电视给你搬来了，今天晚上呀你就在这儿看电视。（经理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台电视机，唐秦看了一眼），我看出来了，咱们小唐是想家了。来，小唐喝点酒，喝点酒就不想家了。　
　　　经理给唐秦倒了一杯酒。唐秦走上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经理又接连给唐秦倒了两杯，唐秦一口气喝干净，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67　
　　　北京街头，霓虹闪烁。唐秦站在大路边上大吐不止。唐秦抬起头，看见路边的磁卡电话，他知道那能通向家里。唐秦走上前去，拨通了号码，熟悉的东北方言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电话：喂！你找谁呀？喂！　
　　　唐秦：我是小秦，李婶吗？　
　　　电话：哎呀，是小秦呀，你等着，我去找你爸，等着呀。　
　　　唐秦紧紧握着电话。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了朵朵节日的礼花，灿烂无比。　
　　　68　
　　　广州的街头。北方和女友面对面站着。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笔挺的男人，男人身边是一辆名牌轿车。　
　　　北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北方女友沉默不语。　
　　　北方女友：我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后悔，但现在我必须这么做。　
　　　北方：就因为他能给你办出国！？（指着远处的男人。）　
　　　北方女友：（沉默）如果在爱情和事业之间让我选择一个的话，我选择事业。　
　　　北方：这就是你的事业……？（沉默）你堕落了……　
　　　北方女友（沉默）：我是堕落了，你是纯洁的。你让我走吧！　
　　　北方：我明白了。　
　　　北方女友：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该走了。（转身离去，和远处的男人走进汽车，汽车飞驰而去。北方注视着汽车走远感到一阵晕眩。）　
　　　69　
　　　广州的一家酒楼里，北方拼命地喝着酒。北方邻桌的四个男人叽哩咕噜地议论着北方。　
　　　男人甲：小子肯定是失恋了！（四个男人笑）　
　　　男人乙：失恋了也用不着这样，现在女人最不值钱！　
　　　男人甲：你们看他那傻样。　
　　　北方听见四个男人的议论，气愤无比。北方拎起一个酒瓶便向男人甲砸去，酒瓶粉碎。其余的三个男人一起扑上来，北方和他们撕打起来，北方略占上风。这一切被坐在酒楼角落里两个戴墨镜的看在眼里。　
　　　（一个带墨镜的男人突然站起）大猫：都别打了，给我大猫一个面子。　
　　　打斗停了下来，几个男人听到大猫二字很是吃惊。小声嘀咕了几句，便灰溜溜地走了。北方迷惑地看着戴墨镜的男人。　
　　　（戴墨镜的男人走到北方跟前）大猫：走，上我的车。　
　　　转身向门外走去，北方迷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跟了出去。　
　　　70　
　　　北京的清晨，唐秦在路边的小摊儿上吃完了一碗馄饨，付馄饨钱时唐秦发现自己的钱包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张10元钞票。　
　　　71　
　　　早晨，唐秦来到盒饭厂。盒饭厂门口围了许多人，唐秦挤上去，看见经理被公安局的民警用手拷给拷住然后带走，厂子已被查封。　
　　　画外音：说我长得不高兴的经理因为非法经营被公安局拘留了，这一回他可真的是不高兴了。我又没有了工作，身上的钱也快花没了。我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不去读考了三年才考上的大学，如果那样的话，生活就会很稳定，并且还会有一个文凭。仅此而已吧。也许是我想得到的太多，也许是天生骨头里就有一种反叛情绪，每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就会找出一些话来安慰自己，鼓励自己。我想世界上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对和错，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路上的风景也就会不同。　
　　　72　
　　　唐秦在胡同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发现路上有一杖古老的钢钱，唐秦将其捡起仔细地看着。　
　　　73　
　　　北京，琉璃厂。一个经营古董的摊位前。唐秦将捡到的铜钱拿给摊主看。　
　　　唐秦：师傅，您给看看，这个铜钱能卖多少钱？　
　　　师傅接过铜钱儿，简单地看了看。　
　　　师傅：你在哪儿弄的？　
　　　唐秦：噢，是我姥姥留给我的。　
　　　师傅：知道毽儿吗？　
　　　唐秦：毽儿？毽儿吧？就是踢的那个毽儿？　
　　　师傅：对，毽儿，（将铜钱扔到唐秦手上）拿回去做毽儿吧！　
　　　74　
　　　晚上唐秦回到自己的住处。　
　　　店老板：回来了小唐。　
　　　唐秦答应着。　
　　　店老板：这儿有你一个邮包。　
　　　唐秦：我的邮包？　
　　　店老板：对，你的，广州邮来的。　
　　　唐秦：急忙走上去，接过邮包，将邮包打开，里面是一只蓝颜色的袜子，袜子旁边是一卷百元钞票，还有一封信，信上写有几句话，唐秦打开读着。　
　　　画外单（北方声音）：有种儿有两个种儿，一是赚一银行的钱；二是坚持你的梦想。你选哪个？天亮之前交卷儿，祝生日快乐，想念你的北方。　
　　　75 黄昏，唐秦站在北京音乐台的大门口，等待小鱼的出现。小鱼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正是几年前卡拉OK大赛上唱＜＜酒干倘卖无＞＞的肖瑜。穿着打扮较从前成熟了许多。唐秦匆忙跑了过去拦住小鱼。两人都楞住了。　
　　　唐秦（很紧张，有点结巴）：真的是你呀！　
　　　小鱼（打量了一下唐秦）：你好，你是听众吗？　
　　　唐秦：对，我天天晚上听你的节目，我能认识你吗？　
　　　小鱼：当然，你现在不就认识我了吗？　
　　　唐秦（语无轮次地）：嘿，我认识你。　
　　　小鱼：我知识你认识我。　
　　　唐秦：你见过我？！　
　　　小鱼：没有，这是第一次。　
　　　唐秦：你家以前是不是黑龙江的？　
　　　小鱼：你怎么知道的？（迷惑的样子）　
　　　唐秦：我就是鹤岗来的。　
　　　小鱼：真的！你家是鹤岗的？　
　　　唐秦：对呀。　
　　　小鱼：哎哟，那我今天碰上老乡了。　
　　　唐秦：你还记不记得你在鹤岗时参加了一次卡拉OK大赛。那天我就坐在台下，你唱的是＜＜酒干倘卖无＞＞。　
　　　小鱼：对啊，对对，是吗？你现在在北京干什么呢？　
　　　唐秦：我现在在北京工作。　
　　　小鱼：在这儿等我多长时间了？　
　　　唐秦：我前几天中午来过一次。把门口的警察不让我进去，我问了一个人，他说你今天晚上没有节目。我就跑这儿来等你来了。　
　　　76　
　　　唐秦和小鱼走在街上。　
　　　唐秦：干你们这行儿，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我看在北京好的DJ比歌星还红呢。　
　　　小鱼：那我算好的DJ吗？　
　　　唐秦：当然了！你那么有名气。（小鱼得意地笑起来）对了，你喜欢电影吗？　
　　　小鱼：喜欢，不过不喜欢国产的。　
　　　唐秦：那你喜欢香港的？　
　　　小鱼：我讨厌香港的，我喜欢美国的。　
　　　唐秦：美国的？　
　　　小鱼：对呀，你喜欢电影？　
　　　唐秦：特喜欢。　
　　　小鱼：想当名星？　
　　　唐秦：明星不必了，能演个小丑角也行呀。　
　　　小鱼：那有什么意思呀，要当就当明星。不过，明星也挺没劲的，明星太多了。　
　　　唐秦：那你崇拜谁呀？　
　　　小鱼：我谁也不崇拜，不过要是说我最喜欢的明星吗？那就只有一个，乔丹！　
　　　唐秦（吃惊）：是打篮球的那个乔丹吗？　
　　　小鱼：是呀，就是打篮球的那个乔丹。　
　　　唐秦：真想不到，你喜欢篮球。　
　　　小鱼：我也不太喜欢篮球，我就是喜欢乔丹那个人。　
　　　唐秦：我请你吃饭吧。　
　　　小鱼：我得回家了。　
　　　唐秦：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东北老乡，我请你吃一顿吧。　
　　　（小鱼看了看唐秦）小鱼：好，我请你吃。　
　　　77　
　　　小鱼和唐秦在一家饭店坐下。薛四喜恰巧在门外路过，看见唐秦急忙跑了进去。　
　　　薛四喜：嘿！哥们，在这儿哪。　
　　　唐秦：哟，是你呀。　
　　　薛四喜挨着唐秦坐下。　
　　　薛四喜（指着小鱼）：这是你朋友。　
　　　唐秦：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指小鱼）这是我的老乡，主持人小鱼。　
　　　薛四喜：噢，你就是小鱼呀？北京音乐台的那个？　
　　　小鱼：对，是我。　
　　　薛四喜：是你呀，瞧，人家这声音就是甜（小鱼笑了笑，）你好，你好。（和小鱼握手）　
　　　唐秦：这是我一个朋友。（指薛四喜）玩乐队的。　
　　　薛四喜：薛四喜，他们都叫我喜子。　
　　　服务员走上让他们点菜，唐秦把菜单递给小鱼。　
　　　薛四喜：（向服务员）你们这儿有没有一道菜叫“春花秋月何时了”。　
　　　服务员（摇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道菜。　
　　　薛四喜：那“妖魔鬼怪”呢！　
　　　唐秦：听着够吓人的，“妖魔鬼怪”是什么菜？　
　　　薛四喜：名菜，卓别林最爱吃的一道菜。　
　　　小鱼：真的，假的？　
　　　薛四喜：糖醋鱼有吧！（服务员点头）要一个糖醋鱼。喂，哥们，你不是东北的吗？点一个东北的菜让我尝尝。　
　　　唐秦：东北的菜北京的饭店都没有。　
　　　薛四喜：开玩笑，北京有很多餐馆都是你们东北人开的，前一道街还有一家东北炖菜馆呢。　
　　　夜深了，薛四喜几瓶酒下肚后，唾液横飞。　
　　　薛四喜：小鱼，我特爱听你主持的节目。真的，有天晚上，你在主持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特棒，我现在还记得呢。你说：人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　
　　　唐秦在一旁傻笑着。　
　　　小鱼：那是我从书上抄来的。　
　　　薛四喜：是吗？抄来的？能抄来也行呀。（搂住唐秦）哥们，你不是喜欢音乐吗，过两天我带你到字母公司去一趟，字母公司我特熟。　
　　　小鱼：我问你们俩一个问题吧，拿起两个杯子，一个倒上啤酒，另一个倒上饮料，你们说是啤酒沉还是饮料沉。　
　　　薛四喜：肯定是啤酒比饮料沉。　
　　　小鱼（向唐秦）：你说呢？　
　　　唐秦：一样沉吧？　
　　　小鱼和薛四喜都笑起来。　
　　　薛四喜：哥们，你怎么这么逗哇，一个是水，一个是酒怎么能一样沉呢？　
　　　唐秦：我上初中时物理学的就不好。那你说什么沉？　
　　　小鱼哈哈笑着。　
　　　小鱼：人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继续笑，唐秦也跟着傻笑起来。）　
　　　薛四喜：你们知道古人管这酒叫什么吗？忘忧物，你有什么烦心事呀，痛苦的事呀，只要一喝酒，就全都忘了。主持人小鱼，你快结婚了吧？　
　　　小鱼（一愣）：日子订好了。但还没人呢！　
　　　三人一齐笑起来，薛四喜醉倒在桌子上。　
　　　小鱼：咱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在这儿睡吧。　
　　　78　
　　　小鱼和唐秦从饭店出来，走在公路上。　
　　　小鱼：他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　
　　　唐秦：我刚来北京时在中戏认识的。那天他带我混了一场演出，他说他是搞乐队的。其实我和他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戴了那么长一个假发。　
　　　小鱼：在北京这种人特别多，（看了看街道上的车）我该回家了。从书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找我吧。（将名片递给唐秦）　
　　　唐秦：以后我能约你出来吗？　
　　　小鱼：当然能了，不过我工作可很忙呀。　
　　　小鱼拦住一辆出租车。　
　　　小鱼：再见。　
　　　唐秦：再见。　
　　　小鱼上车，汽车走远。　
　　　79　
　　　广州，一间客厅内。老猫（前戴墨镜的男人）和北方面对面坐着，桌上放着一叠钱。　
　　　大猫将桌子上的一叠钱推到北方面前。　
　　　大猫：这是你的。　
　　　北方：这我不能要。　
　　　大猫：收下吧，这是你上次替我收债应得的报酬。我就是喜欢象你这样的年轻人，北方人，干起事儿来有冲劲，那天在酒吧，你和那几个男人打仗，我就看出来你绝对是个好苗子，跟着你大哥我好好干。　
　　　80　
　　　广州某酒店内。北方带领两个弟兄去给大猫收债。北方一脚踢开一间包房的门，两个男人正搂住一个女人做动作。北方想起了自己的女友，走上前去将男人按在地上，一脚踢开，几个女人惊叫着逃散。　
　　　81　
　　　浴池的柜台前，唐秦和广州的北方通电话。　
　　　唐秦：行啊！混的不错。什么时候结婚？－－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喂！北方！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笑）那你相不相信听一个人的声音就能爱上那个人！－－没有。－－没有，－－都收到了。－－明天还得出去找工作……　
　　　82　
　　　深夜，唐秦在浴室的床位上躺着，听着小鱼的节目。　
　　　83　
　　　北京市的一个人才交流市场，人头攒动。唐秦挤在其中。唐秦在一处招群众演员的广告前停住，仔细地读着广告上的文字，最后还是摇摇头走开了。　
　　　唐秦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从电影院巨大的宣传画下走过。　
　　　84　
　　　一条胡同内，三个韩国人骑自行车将一中年女人撞倒在地。三个韩国人正七嘴八舌地对中年女人说着什么。唐秦刚好路过，很气愤地走了过去。　
　　　唐秦：你们把她给扶起来。　
　　　韩国人甲：你是她什么人？（不流利的汉语）　
　　　唐秦：她是我阿姨。（声音很大）　
　　　韩国人将中年阿姨扶起。　
　　　唐秦：走，上医院看病去。　
　　　韩国人有些惊慌。　
　　　韩国人乙：你要多少钱？　
　　　唐秦：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你们带阿姨去看病。　
　　　韩国人很惊慌，交头结耳。　
　　　唐秦：要么这样，把你们的地址给我，明天我再找你们，我先去带阿姨看病。　
　　　韩国人甲：我们给你钱，你说要多少？　
　　　唐秦（想了想）：500。　
　　　韩国人：太多了吧！太多了！　
　　　唐秦：我告诉你们，500块钱，一分也不能少。　
　　　唐秦走到阿姨身边，看阿姨的伤，伤并不严重，只是破了一点儿皮。　
　　　阿姨：谢谢你了小伙子。　
　　　唐秦：不用谢。咱中国人能让外国人给欺负吗？　
　　　韩国人甲（递给唐秦500元钱）：我们很忙，我们先走了。　
　　　唐秦接过钱，韩国人骑车离去。唐秦把钱递到阿姨手中。　
　　　唐秦：阿姨，这钱你拿着，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阿姨：不用了，也不严重。这些钱你拿着，阿姨奖给你了。　
　　　唐秦急忙推辞。　
　　　唐秦：不，不不。我不会拿的。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阿姨：不用了，你这小伙子，心眼可真好，家是北京的吗？　
　　　唐秦：不，不是。　
　　　阿姨：在这儿读书？　
　　　唐秦：不，我是来这儿打工的。　
　　　阿姨：在什么地方工作？　
　　　唐秦：我现在还没工作。　
　　　唐秦扶着阿姨向路边走去，唐秦给阿姨叫了一辆出租车。阿姨走上车，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唐秦。　
　　　阿姨：明天早上你到我的公司来，公司地址在这上面。　
　　　说毕，阿姨将500元钱塞在唐秦手上。车开走了。　
　　　85　
　　　一家广告公司内。陈经理（昨天晚上曾被唐秦帮助过的阿姨）和唐秦走在走廊里。迎面过来的员工和陈经理打着招呼。　
　　　员工：陈经理早！　
　　　陈经理：早！　
　　　陈经理带领唐秦走进一间工作室，工作室里有五六台电脑，还有4个年轻的员工。　
　　　陈经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伙子叫唐秦，心眼特别好的一个小伙子。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咱们设计室的一员了。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够好好的合作。　
　　　唐秦：陈经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陈经理：没关系，我叫他们几个教你。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年轻人嘛，只要努力，学什么都没问题。　
　　　陈经理：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明琨（一个年龄稍大的年轻人和唐秦握了握手），以后呀，你不明白的问题问他就行，小王是我们设计室的主管。小王呀，小唐就交给你了。（王明琨点了点头）这位是辛玲，这是小李，这是宋国强。（唐秦上前依次和他们握手，陈经理指着一台电脑）这台电脑是你的。（唐秦点点头）好了，开始工作吧，其余的事儿，王明琨你来安排。　
　　　86　
　　　清早，唐秦追赶着一辆将开的公共汽车。唐秦乘车去上班。　
　　　87　
　　　唐秦挤在公共汽车内。　
　　　88　
　　　广告公司工作室内，王明琨在指导唐秦工作。　
　　　王明琨：对了，对了，是这样。　
　　　唐秦高兴地笑了。　
　　　王明琨：你是东北的，你教我几句东北话怎么样。　
　　　唐秦：行啊，你想学什么？　
　　　王明琨：随便吧。　
　　　唐秦：嗯哪。　
　　　王明琨（跟着学）：嗯哪。　
　　　唐秦：嗯哪就是“是”的意思。　
　　　王明琨：嗯哪。　
　　　唐秦：我们哪疙瘩吧，冬天别提多冷了，那雪下得贼在贼大的，冬天小孩在外面撒尿，落在地上都不是“哗哗”的动静儿，都是“当啷，当啷”地动静儿。（东北腔十足）　
　　　工作室的人一齐大笑。　
　　　王明琨：我看你有点象赵本山。　
　　　唐秦：赵本山够帅。　
　　　王明琨：黑龙江真那么冷吗？　
　　　唐秦：当然了，跟西伯利亚差不多。　
　　　89　
　　　傍晚，华灯初上，唐秦在一家电影院门前给小鱼打电话。　
　　　唐秦：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画外音（小鱼）：不行呀，我现在特别忙，一会儿就得看稿子，晚上还有节目。　
　　　唐秦：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画外音（小鱼）：这一个月也许都不能有时间了，过一阵有一个活动让我去主持，还得去排练。　
　　　唐秦：是这样，什么活动？在哪儿呀？　
　　　画外音（小鱼）：噢……，还没有具体定下来呢。　
　　　唐秦：那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就往我的单位挂电话。　
　　　画外音（小鱼）：好。　
　　　唐秦：注意点儿身体，别累坏了。　
　　　画外音（小鱼）：没事儿。　
　　　唐秦：再见。　
　　　唐秦放下电话，脸上是迷惑的神情，唐秦向电影院的售票口走去。　
　　　唐秦（掏出二十元钱）：拿一张票！　
　　　售票员递给唐秦一张票。唐秦转身向电影院里走去，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唐秦回过头，看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在向他笑。　
　　　唐秦：有事吗？　
　　　打扮妖艳的女人：小兄弟，再买一张票，我陪你看怎么样。　
　　　唐秦楞了一下，脸顿时红了。　
　　　唐秦：噢……不……不用。（转身跑进电影院内）　
　　　90　
　　　冬天来了，人们穿上了厚的棉衣。北京的街头飘起了细雪。街上的人依旧是脚步匆匆。公路上还是时常塞车。还是时常能看到两个人因一点小事在路边吵个没完。　
　　　91　
　　　早上，唐秦穿着棉衣，乘公共汽车去上班，呵气挂在他的嘴边。　
　　　92　
　　　电影院里放着一部喜剧片，唐秦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大笑不已。　
　　　93　
　　　夜晚唐秦坐在末班车里。霓虹灯映照在他的脸上。　
　　　94　
　　　电影院里，唐秦睡着了，电影散场时，唐秦才醒来，和着人群向外走去。　
　　　95　
　　　在一胡同内，唐秦租了一间小房子。　
　　　房东：房租要一回交三个月的。　
　　　唐秦：能不能再便宜点儿。　
　　　房东：你要租就租，不租就算了，反正房钱是不能降了，这已经够便宜了。　
　　　唐秦：行，就是它了。　
　　　96　
　　　广州，一酒店的KTV包房里，北方搂着两个女人和几个手下喝酒，北方的头发长了，颇有老大风范。电视机里一个女郎摇来遥去。　
　　　北方（有些醉了）：我给你们唱首歌。（女人们纷纷鼓掌）给我放一首＜＜同桌的你＞＞，（北方身边的人笑了起来）　
　　　打手甲：有没有搞错。　
　　　北方：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同桌的你＞＞怎么了，你们这些杂种！骚货！快给我放＜＜同桌的你＞＞，快给我放。　
　　　音乐起，北方摇摇晃晃地站起，拿着麦克唱起来“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门突然被踢开，一群人闯了进来。　
　　　进来的男人甲：就是这小子，砍他。　
　　　一群人举刀便向北方砍来，屋里的人打成一团。北方的胳膊被砍了一刀。　
　　　北方（从腰中取出了一支手枪）：别动，都别动，谁动我打死谁！　
　　　97　
　　　中午广告公司工作室内。唐秦坐在电脑前，男员工甲坐在角落里翻着一本杂志，门开了，男员工乙拿着一张黄色光碟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　
　　　员工甲：弄来了吗？　
　　　员工乙（指了指手中的黄色光蝶）：当然。　
　　　员工甲：把门锁上，把门锁上。　
　　　员工乙：关严了门。　
　　　唐秦：你们要干什么？　
　　　员工乙：过来，我弄了一本黄碟，全是老外的，来，过过瘾。　
　　　唐秦：我操，你们疯了。　
　　　员工甲：没事儿，没事，就看一会儿，经理吃饭去了。　
　　　唐秦：不行，不行。　
　　　员工乙：怎么了？　
　　　唐秦：要看，你们回家去看，别在这儿放。　
　　　员工甲：怎么了唐秦，你不想看？　
　　　唐秦：有意思吗？（嘲讽的口气）我跟你们说了，要看回家去看。　
　　　员工乙：假正经呀你。　
　　　唐秦：对，我假正经。　
　　　员工乙（把光碟交给甲）：放，别管他，他要不看他就出去，装什么假正经。　
　　　唐秦：我今天就假正经了，我就不让你们看。　
　　　唐秦起身去抢光碟。　
　　　员工甲：唉，别抢，我好不容易弄的。　
　　　唐秦和员工乙撕抢起来，最后光碟被唐秦抢到手中，唐秦把光碟掰成两半扔到了窗外。　
　　　唐秦：我今天就假正经了。　
　　　98　
　　　唐秦在自己租来的小屋里摆弄着一台刚买回来的旧电视，电视长久没有图像，唐秦用力拍打电视。　
　　　99　
　　　广告公司工作室内，员工乙和员工甲在唐秦的电脑上做手脚，将唐秦存储在其中的一个方案做了改动。唐秦和王明琨从外面走进来，员工甲和员工乙立即坐回到自己位子上，若无其事地样子。　
　　　王明琨：上午那个设计都校对完了吧？　
　　　唐秦：校对完了，没什么问题。　
　　　王明琨：那就抓紧出片儿吧，人家客户还催着要呢。　
　　　唐秦：好，我下午就去发片儿。　
　　　100　
　　　黄昏，天安门广场。唐秦和小鱼在放风筝，风筝高高地飞着，唐秦和小鱼仰着头。　
　　　唐秦：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小鱼：是嘛？　
　　　唐秦：北京真好，一年四季都能放风筝。　
　　　小鱼：关键是广场这儿气流好，四周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你在家时也放风筝吗？　
　　　唐秦：上小学的时候放过，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哥们，叫北方。他风筝扎的可棒了，小时候学校的风筝比赛我们还得过奖呢。　
　　　小鱼：在北京想家吗？　
　　　唐秦：刚来的时候特别想家，差不多每隔5分钟就得想一次家，现在好了。我现在就是特别想看一看家里的大雪。北京这雪哪叫雪呀，下完雪当天；就化了。东北那雪下得多厚哇。哎，小鱼，你们家为什么搬北京来了。　
　　　小鱼：我家一直都在北京，我姥姥家在东北，我是在我姥姥家长大的。小时候，父母工作特别忙，没时间管我，就把我放在姥姥家了。　
　　　唐秦：你父母是搞文艺的？　
　　　小鱼：你怎么知道的？　
　　　唐秦：猜的。　
　　　小鱼：你看，你看，人家的风筝飞的多高，咱们得超过他。　
　　　小鱼指着一只飞得极高的风筝。　
　　　唐秦：不行呀，咱们的线不够用了，你看线已经到头了。　
　　　小鱼：我去买线。　
　　　小鱼跑到远处去买线，不一会儿线就买回来了，唐秦将风筝降下，二人在一起接线。　
　　　小鱼：我就喜欢飞得最高最高的。　
　　　唐秦：飞那么高干什么，飞得再高你不也得落下来吗？　
　　　小鱼：那你就不会永远飞，永远也不落下来。　
　　　唐秦：你好象是理想主义的。　
　　　小鱼：当然了，你不是理想主义吗？　
　　　唐秦：我可能是完美主义。　
　　　小鱼：我可不追求完美。　
　　　唐秦：为什么？　
　　　小鱼：因为没有完美，你说什么是完美？　
　　　唐秦：我感觉咱俩在一起就挺完美。　
　　　小鱼（哈哈笑起来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对唐秦说）：小老弟，你开什么玩笑。　
　　　唐秦：你才多大呀，你管我叫老弟。　
　　　小鱼：没多大，反正比你大。　
　　　唐秦：你知道嘛？我现在开始注意穿着了。　
　　　小鱼：你以前不注意穿着吗？　
　　　唐秦：以前可不。　
　　　小鱼将接好的线慢慢缠绕起来。　
　　　小鱼：给自己打扮得象个好人似的？　
　　　唐秦：你这是什么话，本来我就是个好人嘛。再说，好人也不是打扮出来的，其实那些穿得越象好人的人越不是好人。　
　　　线整理好了，风筝又被放起。一个戴白纱巾的女人在唐秦身边走过，唐秦扭头看着女人的纱巾，他觉得女人象他的妈妈。　
　　　小鱼：你看什么呢？　
　　　唐秦（扭回头）：没什么。　
　　　101　
　　　广告公司经理室内。两位客户向陈经理发脾气，唐秦经手的一个设计出了问题。　
　　　客户甲：陈经理，你们这是怎么搞的，这下我们可赔了，在校稿的时候为什么不看仔细呢，我们的产品可都是要出口的呀。　
　　　陈经理：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上的错误。　
　　　客户乙：对不起有什么用？几万份的单子都发出去了。　
　　　唐秦开门走入经理室。　
　　　唐秦：经理你找我？　
　　　经理把一张设计稿递给唐秦。　
　　　陈经理：你自己看看。　
　　　唐秦接过设计稿，发现一个重要的计量单位出了问题。　
　　　唐秦：不可能呀，在出片之前我校对了三遍，没什么问题。　
　　　客户甲：年轻人，做事情怎么能毛手毛脚呢？你知道你这一出差错，我们赔了多少钱吗？陈经理，你们员工的素质可不过硬呀。　
　　　唐秦深感委屈。　
　　　102　
　　　唐秦痛苦地回到设计室内，员工甲和员工乙在一旁悄悄地得意。　
　　　103　
　　　唐秦躺在自己租来的小屋里，电视机哗哗地开着，墙上挂了长长一排袜子。　
　　　104　
　　　早上，唐秦走在上班的路上。薛四喜骑着单车，在唐秦跟前停住。　
　　　薛四喜：嘿，哥们打扮够帅的。　
　　　唐秦：是你呀。　
　　　薛四喜：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是白领了吧。　
　　　唐秦：狗才是白领呢。　
　　　薛四喜（笑一笑）：怎么？还啄磨泡那个主持人小鱼呢？　
　　　唐秦：你怎么知道的？　
　　　薛四喜：看还看不出来，不过我跟你说，没戏，象她们这些丫头呀，现在都甭足劲傍大款呢。　
　　　唐秦笑了笑。　
　　　薛四喜：咱们呀都是苦命的孩子，对了，我马上就去韩国了。　
　　　唐秦：什么时候？　
　　　薛四喜：后天，机票都买好了。　
　　　唐秦：去韩国干什么？　
　　　薛四喜：我大姑在韩国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让我去相亲，姑娘照片儿都给我了，我拿给你看看。（薛四喜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唐秦）怎么样，够靓吧。　
　　　唐秦：还成，（唐秦看了看照片，还给薛四喜）喂，你把你的机票拿给我看看，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飞机票呢。　
　　　薛四喜：噢……机票……机票还没取回来呢，我得先走了。　
　　　薛四喜跨上单车向前骑去，没走多远又突然停下来。地上有一个烟盒，薛四喜向烟盒上踩了一脚，发现里面没有烟于是又向前骑去。　
　　
　　　105　
　　　广告公司工作室内，只有王明琨和唐秦两个人。唐秦站在窗户前，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唐秦：王哥，你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吗？　
　　　王明琨：喜欢……当然喜欢了。上大学时我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唐秦：你是在北京念大学吗？　
　　　王明琨：我是北京理工大学毕业的。　
　　　沉静了一会儿。　
　　　唐秦（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真不知道我当初非要来北京干什么。　
　　　王明琨：怎么了？你现在不是挺好的。　
　　　唐秦：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坐在公汽里。外面都是高楼大厦，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城市太冷漠了。那时候我想的就是在这个城市里活下来，找一份工作，也不用什么工资，只要是包吃包住就行。　
　　　王明琨：那现在呢？　
　　　唐秦：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想什么。现在整天坐在电脑前，我觉着自己就跟个冷血动物差不多。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好像就是，站在窗前看街上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你说他们为什么总是不停地在街上走？他们是不是也象我没有工作那时候整天在大街上四处流浪。　
　　　106　
　　　唐秦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走在道路另一侧有一个满脸烧伤的年轻人。唐秦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家乡那个爱好画画的刘浩浩。唐秦急忙跑了过去。两人在道路边亲切地交谈着。　
　　　刘浩浩：准备了好长时间了。　
　　　唐秦：祝贺你！祝贺你！　
　　　刘浩浩从书包中取出一张他个人画展的简介卡递给唐秦。　
　　　刘浩浩：希望画展开始的时候你能去看。　
　　　唐秦：我一定去。　
　　　刘浩浩：那我先走了。　
　　　唐秦：好。你的画展上咱们再见。　
　　　刘浩浩渐渐地走远了，唐秦久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107　
　　　唐秦躺在自己的小屋里。翻看着上小学时参加故事大赛得来的小日记本。上面父亲的字迹依然清晰：　
　　　王子去求仙，误入山洞中。　
　　　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　
　　　唐秦感悟出了一些道理。　
　　　画外音：几天以后我去看了刘浩浩在北京的画展。虽然我并不懂绘画，但是我依然从刘浩浩的作品上感觉到了一种顽强的力量。就象是春天疯狂生长的野草，没有任何畏惧，坚持着自我。　
　　　刘浩浩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我是那样的羡慕他。　
　　　那天在从美术馆回来的路上，我想了许多许多。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　
　　　108　
　　　星期日，唐秦在图书馆里读书。　
　　　109　
　　　在自己的小屋里，唐秦静静地写着什么。　
　　　110　
　　　唐秦在给广州的北方打电话。　
　　　唐秦：我现在在写剧本。　
　　　画外音：（北方）是一个关于未来的吗？　
　　　唐秦：是关于过去的，过去的一些爱和感动。　
　　　北方的电话突然断了。　
　　　唐秦：喂，喂，北方！喂……　
　　
　　　111　
　　
　　　广告公司工作室内，唐秦在电脑前工作。门轻轻地开了，唐秦回看见从东北来看望他的父亲。　
　　　唐秦：爸！你怎么来了？　
　　　唐父：我去秦皇岛你小姨家了，顺便到北京来看看你。　
　　　唐秦：你怎么能找到这儿呢？　
　　　唐父：那还不容易，我按你写信的地址一点点的问呗。　
　　　唐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王哥。（指王明琨）这个是小李子，这是小宋，还有辛玲。　
　　　唐秦将屋里的人介绍给父亲认识。　
　　　唐秦：在单位多亏他们帮忙。　
　　
　　　112　
　　
　　　唐秦送父亲去休息。父子二人走在街道上，路边的音像店正放着一首歌＜＜爱如潮水＞＞。　
　　　113　
　　　夜晚，唐秦和父亲躺在一个被窝里，犹如兄弟。　
　　　唐秦：爸，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唐父（笑了）：我哪会讲什么故事。　
　　　唐秦：记得小时候，你就总给我讲故事。你给我讲完了，我就去到学校里给班级的同学再讲。爸，你给我讲个故事，讲一个。　
　　　唐父（想了想）：我给你讲一个。从前有一个小伙子，他每天都上山去砍柴。有这么一天，他在去砍柴的路上看到两个人在下棋，他就站在一旁看了起来，就这样，这个小伙子站在那里看了三天三夜。肚子饿了，就在树上摘一个枣子吃。后来小伙子回家了，走到村口的时候他发现一切都变样了，除了一座石桥之外，一切房屋、树木、人都变样了，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月光洒在唐父的脸上。城市的喧嚣都已隐去，满天的星星亮着。　
　　　114　
　　　唐秦在公共汽车上，看见小鱼挎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从超市里走出来，两人十分亲近。　
　　　115　
　　　唐秦往小鱼的单位打电话。　
　　　唐秦：请问小鱼在吗？　
　　　画外音：她休假去了。　
　　　唐秦：那她的节目怎么办。　
　　　画外音：有人先替她，她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唐秦：快要结婚了？　
　　　画外音：对呀，你不知道吗？　
　　　画面渐隐。　
　　
　　　116　
　　
　　　字幕：两年后。1997年7月1日　
　　
　　　117　
　　
　　　夜晚，北京的街头张灯结彩，到处都是香港回归的字样。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在介绍着晚上零点将要举行的回归仪式。唐秦坐在出租车内。　
　　　唐秦：师傅，把广播打开好吗？　
　　　司机将广播打开，小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画外音（小鱼）：听众朋友你们好，您这里收听的依旧是小鱼为您主持的点歌节目。再过几个小时香港就要回到我们祖国的怀抱了。巧得很，今天也恰巧是小鱼的生日，所以我今天特别开心。我也相信今天晚上大家一定都会有一个好心情的。好了，这里还有六首歌没被点播。现在有一位听众打进了电话，让我们听一听。　
　　　唐秦：师傅，停车。　
　　　车停了，唐秦下车，向一家百货公司跑去。百货门前有一个人塞给唐秦一张广告宣传单。　
　　
　　　118　
　　
　　　百货公司卖纱巾的柜台前。　
　　　唐秦：就这几种吗？　
　　　售货员：就这些了。　
　　　唐秦不满意地摇摇头，向另一家百货跑去。　
　　　画外音（小鱼的广播节目），听众：小鱼你好。　
　　　小鱼：你好。　
　　　听众：我点第四首歌＜＜在希望的田野上＞＞，香港马上要回归祖国了，我祝愿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我把这道歌送给我们伟大的祖国。　
　　　小鱼：好的，是哪位朋友呢？　
　　
　　　119　
　　
　　　唐秦在一家商店的纱巾柜台前，挑选纱巾，唐秦没有找到他心中的那条纱巾。
　　
　　　120　
　　
　　　唐秦跑入一家百货商店，进门时门口发传单的塞给唐秦一张广告单。　
　　　画外音（小鱼的广播节目）小鱼：这里您收听的是小鱼为你主持的点歌节目。我们还剩下三首歌没被点播。让我们接听一位听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