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00秒*(92分钟X60秒X25帧)=14.49元 / 帧
200万的“学生作业” 《斗鸡人》导演金瑞访谈
2010-07-14 13:35:52 王我 (兲朝)
2010-07-23 00:35:53 赵傻傻 (我不想再存在)
2010-07-14 13:35:52 王我 (兲朝)
2000000秒*(92分钟X60秒X25帧)=14.49元 / 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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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转成胶片的话,20帧/秒
更贵了……
2000000秒*(92分钟X60秒X25帧)=14.49元 / 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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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转成胶片的话,20帧/秒
更贵了……
2010-07-23 12:19:04 赵傻傻 (我不想再存在)
是这样
对了,有一事不明,请教
我用苹果机剪辑的短片,16:9的,导出PAL无论怎么设置都是4:3,必须导出那个HDV的才是16:9呢!结果我刻成光碟了,DVD的,我选的是PAL模式啊,DVD5,结果视频尺寸是720*1050,好像,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720*576的,大很多,这是为什么呢?这个片子还是DVD5吗?
对了,有一事不明,请教
我用苹果机剪辑的短片,16:9的,导出PAL无论怎么设置都是4:3,必须导出那个HDV的才是16:9呢!结果我刻成光碟了,DVD的,我选的是PAL模式啊,DVD5,结果视频尺寸是720*1050,好像,记不太清了,反正不是720*576的,大很多,这是为什么呢?这个片子还是DVD5吗?
2010-07-23 16:26:21 z小恙
16:9也可以刻DVD的啊 / DVD5和DVD9只是储存的大小 / 如果你只是想刻成DVD的话 / 就不用管PAL制式了 / 直接把生成好的HDV拽到toast titanium / 简单设置下就可以编码刻录了 ... 这是较简便的方法.
2010-07-23 23:56:50 z小恙
那你用FCP改成标清的好了, 建一个DV PAL的序列 , 然后把你高清的序列拽进去 , 提示匹配点否 , 这样就上下加了遮幅 , 这样生成的就没问题了 .
而且画面质量会要好咯 ...
而且画面质量会要好咯 ...
2010-07-24 04:50:11 赵傻傻 (我不想再存在)
不能转N制,那个评委会指定要的PAL制的!
我FCP如果要那么弄的话,画面就变形了,不会自动加黑边,郁闷!而且经常我弄4:3的东西,导出来之后是16:9的,弄16:9的导出来是4:3的!但是我都设置对了啊!每次我往外导东西都等生成好几遍!幸亏我的都是短片,时间再长,一个小时也能生成完~~~
~~⊙﹏⊙~~ 我总觉得是自己把软件搞坏了,所以才不听我话的。、我想重做系统,但是貌似MAC不好弄,得找售后,郁闷。。。
我FCP如果要那么弄的话,画面就变形了,不会自动加黑边,郁闷!而且经常我弄4:3的东西,导出来之后是16:9的,弄16:9的导出来是4:3的!但是我都设置对了啊!每次我往外导东西都等生成好几遍!幸亏我的都是短片,时间再长,一个小时也能生成完~~~
~~⊙﹏⊙~~ 我总觉得是自己把软件搞坏了,所以才不听我话的。、我想重做系统,但是貌似MAC不好弄,得找售后,郁闷。。。
(现象网访谈)记者按:两年来采访‘处女’的导演,金瑞不是第一个,但是第一次拍片就独立出资200万的还是第一个。以致在映后交流中,有个学生妹妹说这么大的(投资)好像不像独立电影咯。
那什么样的才是独立电影呢?我不知道。于此,上次采访朱文时,他说,难道钱少、脏乱差、粗糙这些已经成为独立电影的标签性质的东西么?不是。他说,这是在侮辱独立电影。
而且金瑞的《斗鸡人》中有脏乱差、死亡、枪战、情色、血腥、暴力。但也有悍马、高尔夫、煤老板、富二代、荷塘月色,而且还花了200万,那他这个是独立电影么?我还是不知道,但导演很肯定的说,是的,当然是的。
万能的圈子、万能的概念;万恶的圈子、万恶的概念。
金瑞——曾到美国上商学院学习金融,回国后进过证券公司,会计师事务所,做过财经记者,05年申请进入到北京电影学院进修。10年完成独立影片《斗鸡人》。面对这样一份履历,我只能说,电影就是那海上女妖的歌声。从金融到电影,而且还是独立电影,疯了。不过我们还是会列队欢迎,而且打心底希望这样的人能源源不断。会以高抬右臂45度,手指并拢向前——祖国需要你们!
导演说,他想做的是‘乐观的电影’。而我在《斗鸡人》里却看不到一点乐观,相反走的解剖刀式《血蝉》电影风格的路子,把一个血淋淋的社会耙给你看。
这个‘富二代’的角色 他除了坏,一无是处
现象网:整个剧本选择一个“煤老板”的“富二代”是有什么事实根据来的还是说虚构的?
金瑞:这个其实是虚构的,包括悍马车、高尔夫、煤矿这些全都是虚构的,我写的时候也不是下意识的要这样写,而且事实上,一直到拍完了,别人观众给我回馈以后我才意识到他是一个“富二代”,我自己并没有这样想。我自己没有把他符号化,没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刚好,也许我是因为听的社会新闻之类的东西在我的脑子里有一点潜意识,但是我没有把他定个标签,在我看来,包括在我给人物写的潜词和演员准备的时候跟他们沟通的过程中,给他人物做了蛮多个性化的东西的,有个人的东西。不过无论如何我发现大家都是觉得这个角色更有意思,觉得他更有社会信念。
现象网:对,我个人觉得好像那个暴力有一点点尴尬的意味,您怎么看?
金瑞:我对这个暴力的想法,我对它的担心倒不是在于冷或者热,我是怕观众把这里的暴力出现一个误导,他们把这种暴力跟财富,跟“富二代”联系在一起,给他们产生一种符号化的想法,好像是我要告诉他们:现在中国的富人就是这样的,我是怕他们产生这种联想,我是担心这个东西,而对通篇来说,其实我对这个主题本身主要是想讨论权力的关系,如果大家只看到这个暴力,可能会忽略掉这一点,我想谈强权跟弱势的关系。如果只看到暴力的话,我怕他们又会流于对它一种娱乐性的看法,好像色情一样,暴力在观众的眼里都变成了纯粹的娱乐,那他们可能就会忽略掉我想讲的这个主题,我是担心这个东西。
昨天我倒是觉得尤伦斯的那一场很欣慰,很多东西观众还是看得蛮明白的,但是也碰到过有一些时候有一些人跟我说,好像觉得看了这种暴力,感觉有点不大舒服,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但是总的来说在尤伦斯(放映)的那一天我觉得很欣慰,大家观众的反应基本上好像都有一种心领意会的东西在,没有很大的歧义和误解,这一点我还是蛮愉快的。
现象网:听您这么一说的话,我可能就有一点点误解了,因为我当时整个看完了片子以后最大的感触就是,的确像很多人说的,作为一个独立剧情片来看,讲故事的确是挺成功的一个片子,但是我感觉这里面的人物有一点点符号,面具化,好像对每一个人物本身的把握,层次不够,感觉有一点太单薄。
金瑞:我想是这样的,对于老卫这个人是主角,所以说在他这方面,因为有他个人的生活空间,除了斗鸡场以外,所以他这一块是比较多的。
有人跟我讨论,如果小毛这个角色多一点他生活的那种自己的空间,那这样的话,这个人层次就会丰富、立体起来,当时我听了以后,其实我在写剧本的时候也是有考虑过这些东西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总觉得好像自己还是有一点从小受教育的这种主流的价值观在这里,我曾经也考虑过能不能把这个人当一个同样重要的主角,那样的话,肯定会有他个人的生活,个人的空间,但是我觉得我好像还是不大能接受这样的拿反面角色当主角,下意识的我可能还是有点不大接受这样的写法,所以我还是把他的戏份控制了一下,少一点,好像让这个场的老卫成了主要的主角,我有这样一种想法,现在想起来,可能也是我从小受的教育有点太正直、正确了,有一点这样的东西在里头,否则的话,如果我把这些东西抛开,我把这种认知正确,意识形态正确与否这些东西抛开,这个人可能会变得更精彩,而且对大家来说,也许会感觉他更有生命力,说服力,真是有点可惜了。
现象网:我看到小毛就想到了黄世仁。
金瑞:呵呵,对,因为放在中国的语境下,特别容易产生这种想法,这一点其实也是出乎我的预料的。
现象网:他除了坏,一无是处。
金瑞:对,这一点是我蛮担心出现的问题。而且还有一点,他的戏有一部分是被我们剪辑的时候删掉了,如果那些画面存在的话,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不是很连贯,我当时也跟剪辑老师商量,他坚持的观点就是说“有生活阅历的人看得出来,看得懂的,不用讲那么多。”因为我本来保留了很多设置,通过打电话的方式,他跟他的父亲有对话的,包括他的父亲跟他的保镖有对话的,就是他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一直存在,一直都在监控他的儿子,包括这两个保镖的角色也是,这两个保安、保镖,不但是保护他,而且也是监控他,是这样一种形象,有这样一些戏,结果被我们周老师(周新霞)建议,后来还是把它剪掉了。
现象网:这个坏人太单纯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坏,除了交代了一点就是他可能有一点性功能障碍,因此产生了自卑,因此才会拼命的维护自己的…
金瑞:其实这一点我也觉得蛮有趣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坏?也许年龄大一点的人他自己比较能去填充,我认为我这个片子想到的坏,跟香港一般警匪片里的那些人的坏还是不一样的,那些人真的很脸谱化的,比如《英雄本色》里面的李子雄演的反派那个就很脸谱化的,而且他的表演也是脸谱化的,实际上我们这个小毛,包括这个演员他跟我沟通,他的内心给这个人做的潜词是很丰富的,只不过我们没有把他的内心还有他的潜词在剪出来的成本里交代,原本的剧本里有写到他是在北京读书被学校开除回去的,然后他父亲想让他出国读书,他也不愿意,他想玩音乐,他父亲不愿意让他玩,是有这些交代的,但是我们(成片)全都剪掉了。
我也没有说一开始就要特别针对审查制度
拍摄许可证的“骗取”及资金
现象网:在拍这个片子之前,你有说过,是某人的忽悠或者怂恿,终于拍了这个,不然的话可能还不会拍。
金瑞:对,说老实话,我也没有说一开始就要特别针对审查制度来这里做出攻击,我一开始跟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就想拍一个也能把成本收回来的小东西就好了,作为一个起步点就好了,但是后来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把这个故事,平时跟朋友聊天,我发现他们对我别的故事的反应没有那么大,就觉得这个故事好,有意思。一个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会给我一个积极的反馈。
另外一方面,我开始的时候想得很简单,以为这是个农村故事,可以花很少的钱就拍下来,但是没想到剧本写下去以后,大家都开始为这个剧本贡献他们的想法,你看陆虎变成了悍马,种种东西加进来以后,场面越来越大,后来摄影师就跟我说“你这个已经是大片了”可是那个时候已经刹不住了。本来真的是想做一个比较小的小东西,没有想到会最后搞到这么大,至于尺度老实说也是越放越宽,刚开始没有想到要去挑战谁,也没想到要给自己找麻烦,但是剧本写完了之后我心里就很清楚了,这肯定是不能够走审查路线的,这个我已经清楚了。
而且很有趣的就是,还有人提醒我还是要拿到拍摄许可证会比较方便跟地方政府打交道,这个我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笑),听了这个提议以后我说怎么办呢?我赶紧写了一个故事梗概,这个小毛就变成了一个公园的管理员,由一个“富二代”变成了一个公园的管理员,老卫一样是赌钱,但是他赌钱赌输了,被庄家集团看中,小毛在这个过程中间联合公安局拯救了老卫,破获了赌博集团,写了这么一个故事梗概递上去,通过了。
现象网:酷。
金瑞:所以我发现,我们剧组的人员对我写出这个故事剧本,他们倒没有觉得很好玩,反而对我写出来的那个通过审查的(故事梗概)他们觉得我太有才了,我的才华主要体现在那里了。真的只有中国才会有这种环境吧。
因为我剧本写完之前,7月份的时候资金就已经到位了,所以说拍摄肯定没有问题。我对做这个事情还是抱着一种比较谨慎的态度,所以我尽量在筹资的时候想保证多一点资金才好,但是后来证明的确超支了,所以说能够拍完做到现在,跟我当初的(先见之明不无关系),因为我毕竟可能还是有一点财产意识吧,不敢太冒险说弄到30万就开始拍了,我还是要差不多把东西凑齐了才开始动手,因为这个,所以我这个片子的质量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我听说也有一些人,到了后面做后期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很大问题。
我很庆幸资金没有出现这方面的问题,这个片子真的是保证下来了,否则的话以我这种第一次拍戏没有经验,任何一个环节都会让你倒下,虽然我们也碰到了一点事情,但是还好都是小事儿,处理过去就没事儿。
现象网:这种您觉得是必然会怎么样的吗?
金瑞:我觉得是应该会吧,像我们这样的剧组说老实话,除了我是第一次拍以外,其他人的经验可能就比我多一、两部戏。演员应该说就是石凉稍微有一点腕儿而已。除了他以外,我指的是那些幕后的拍摄人员,包括我的副导演、制片主任也都不是经验很丰富的人。
能弄到现在还不错,我觉得到现在我自信的一方面,之所以能够做到现在还是觉得我作为制片人、导演和编剧一体,虽然很累,但是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在于我三方面都可以管。
现象网:你知道“独裁”的好处了吧。(笑)。
金瑞:这不是“独裁”。或者这样说吧,做新加坡这种小国家的独裁是可以的,像我们这种小成本电影的独裁是可以的,这个比例我们这个电影跟《赤壁》相比,就像新加坡和中国一样,你不能也搞独裁这一套,是吧?中国消化不起,我觉得越大国越不能搞独裁。
‘仇富’是权力分配不均的表象
始终对政治还是很感兴趣的
现象网:在您交流中间或者是在影片的阐述当中,都有一个丛林游戏规则,什么使得您对这种东西比较敏感,?
金瑞:对,应该说这里面涉及到所谓我对政治的兴趣,我始终对政治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说,因为政治涉及到权力分配均衡的问题,所以说这个社会上,特别是在中国,中国这么多年的历史传统,一直都有权力很多,分配很不均匀的问题,造成了社会很不稳定。
这个当然说得大一点,说到我个人的话,我觉得身为一个中国人,又有在海外生活的经历,作为一个弱势群体的感觉是很明确,很强烈的,我在国外待过,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在美国的中国人什么的,有回来的,也有待在国外的,他们身上这种感觉还是蛮强烈的。
我首先说一种是权力上的弱势,一种是文化上的弱势,这两点都让我有这种感觉,而且都是很强烈的感觉;权利的弱势主要是身为在中国蜕变为对政府的弱势;文化上的弱势是中国文化面对世界的格局的时候,感觉到很弱势,所以我对这个东西可能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但是借这个题材来讲,我就担心会产生一种误导。
这个题材本身是比较容易表现的,但是我并不是说想在这里宣传任何“仇富”的东西我一直担心,因为我发现后来很多观众都对“富二代”什么什么,频繁的来跟我探讨,我就觉得,这个我希望在这里能说出一点,我不是希望让大家在这里“仇富”,事实上如果说我真的想讲的话,我想在片子里讲的真正的权利的垄断应该是政府,我想如果有社会阅历的人应该能看出来,小毛看起来张牙舞爪,好像不可一世,而且好像成为了片子里最惹眼的角色,但其实我心里最想拍的是那辆黑色别克官车里的这个人,包括那个监狱铁栅栏的拥有者,管理者。
可能还是有一点自我审查意识吧,也不能讲太多,只能用几个镜头在这里放一下,包括那辆车,你看我只是拍到他的秘书,但是没有拍到书记,没有拍到这个车窗背后的人,其实一方面我不想鼓励大家“仇富”,另一方面我也不是想鼓吹什么反政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中国的权利机制能不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呢?
现象网:是民主?
金瑞:这是肯定的,但是我不太喜欢用民主这个词,我就更直接,用这种权利关系,权利能不能做到更平均,因为民主这个词被太多人给用自己的目的去滥用了,是不是?我如果用这个的话就变成跟他们一样了,所以我不想用这个词,我要用更明确一点的词,就是权利关系的重新分配,不平衡。
‘老卫’和那个政治事件没关系
现象网:有关影片的人物里面,还有一个退役的军人。
金瑞:对,老卫。
现象网:在说他自己为什么退役的时候,他有一点语焉不详。
金瑞:对,这个也是一段人物前史。
现象网:有一点语焉不详,而且我就想他退役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
金瑞:他应该不算是退役,他是算被清退,我在设想应该是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我倒是没有说要把他跟哪个政治事件联系在一起,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因为他个人的性格,如果说哪个人在解读的时候要把他跟哪个政治事件联系在一起,那我也是完全无能为力。
现象网:因为他这种表现,而且他还有一句可能是代表您在说话的,就是说他不愿意用暴力对抗暴力。这就很能让人联想到某个事件。
金瑞:对,如果有的话,那这些东西真的都是潜意识,我完全没有明确的想法。
现象网:选择这样一个退役军人作为主要角色是因为?
金瑞: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应该说是这种创作的无意识吧,就自然而然的出来就是这样的。因为小时候我们很多小孩子的梦想特别想去当兵,特别是空军、海军很有吸引力,所以小时候周围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的嘛,真的,都不会被问到你的理想是做什么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很多小孩子都觉得这个对男孩子好像是更有吸引力的,跟这个有一点关系,另外一方面我后来选择空军,可能就是因为我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更帅一点,或者更有范儿一点,所以用了这么一个东西。
悍马及奥迪A6
现象网:剧中的悍马相当耀眼。
金瑞:对,其实还有那辆官车,那辆官车在这个问题上我是非常不满意的,这肯定是奥迪A6啊,中国人都知道的,官车的代表肯定是奥迪A6,结果我们那个时候制作部门出了一点小状况,最后只能用一辆别克来代替,当时对这场戏我非常(不满意),其实我内心最想重拍的就是这场戏。
我觉得是这样的,他们的关系不是谁强谁弱,他们是交互的关系,已经结为一体的关系,应该说肯定是富人相对于穷人来说,他们的政治权利肯定要高很多,这是肯定的,如果说官车一来,小毛就作鸟兽散,这肯定也是不可能的。大家是权利交互,互相都有把柄捏在手里。
我用这个车肯定是因为中国的环境,本来我想到的只是陆虎车什么的,后来有人跟我建议,那肯定是悍马啦,用陆虎有什么意思?中国人悍马车的符号感太强了,其实我想说,一方面你也可以说小毛这个东西有一点符号感,但另一方面你也可以说它是高度的象征性或者是高度的代表性,无论是高尔夫还是悍马车,都是高度的具有代表性的,还有官车,如果它是A6的话,也是高度的代表性的,因为我是自从回国以来,只要在街上看到奥迪A6,我身体上就会出现一种反感。因为它太无处不在了,中国的这种官本位实在是太无处不在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集中的选择奥迪A6作为代表,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而且都是黑色的,我以前做过财经记者,我去采访一个官方组织的一种经济论坛会议,那个时候是在广州,肯定是广州的一个什么院子,那种院子就像是广州的“国宾馆”或者是类似什么地方的,一出来,外面一排全是一模一样的奥迪A6,几十辆排一溜儿,官员没有一个人(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这些官员的品位也不怎么多元化,这么多人都这样,所以他们可能也有点郁闷。
上道
原来这么容易
现象网:这样我们就回到从您的履历上来看,刚才也我们聊到,可以说您从小到大有点颠沛流离的感觉,迁徙不定,但是当您从美国那边念金融回来之后做了几年有关金融的新闻工作,突然决定再去进修电影,这在常人来说可能有点?
金瑞:不突然,其实这是一种被压抑的自己可能都没有唤醒的梦想,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就看了大量的电影,但是当时可能只是觉得作为导演还是自己不敢想的一个事情,可是对于电影的热爱是我在那边就开始的,我相信像我这样的人是很多的,只不过很多人可能没有条件把这个梦想变成行动,我相信这样的人是非常多的,我也很想,可能就是处于潜电影阶段的这些文艺青年,我也真的很想跟他们讲一讲,真的这种事情如果他们有任何事情想问我的话,我也很愿意跟他们进行交流。
他们有一个问题肯定跟我很难交流,就是说这个资金从哪里来,这个的确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因为我学金融的背景,我的人脉关系肯定跟别人不一样,这一点我真的没办法教到他们。
现象网:有一个决定性的事件?
金瑞:有,决定性的事件就是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看了很多电影,自己写了一个自己对电影的总结,对于很多电影的评论综合总结在一起,我觉得在这里已经形成了我自己对电影的观念,这个东西在深圳有一个电影文艺“中年”,有一个非常好的老朋友,他看到了以后就跟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北京,待在这里干嘛?”当时他这样一说,我就觉得他说中了我自己不敢想的东西。从来不敢自己对自己说,从来也没有敢实现这种东西,给他一说起来我就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回避了,因为我自己过去的这些条件积累,我至少可以维持几年不用担心钱,不用担心一般的世俗问题,我可以花三、五年时间做这个事情,那我还不来做,那就太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我就过来了。但是让我敢下决心过来的,不是因为经济、开销这些方面的问题,而是在于我觉得这是一个完全的新世界,跟我那个世界没有任何交际,跨越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困难,后来我也是七拐八拐找到以前认识的一个北京的朋友,他也跟这个圈子没有任何关系,他又去帮我问,问到了几个在电影学院曾经进修过的人,现在从事的也不是电影工作,再找那些人跟我聊,然后他们就跟我说,你这个想法还不坏,就去进修喽,现在也不是很难。我说不难吗?“不难,你从这个招生简章上填一个什么申请表格就行了”,后来真的电影学院打电话通知我让我过来我才想“原来这么容易”瞻前顾后的觉得很难。
现象网:没做之前就觉得这道门太重了,推不开?
金瑞:对,进不去,因为我真的以前连做广告的人都不认识,无论是台前幕后,从演员、编导到广告,我什么人都不认识,一下就跑到电影学院来,然后就认识了很多同学、老师。
电影不是我的终极追求目标
斗鸡那点事
现象网:去电影学院进修后对电影的认识有何改变?
金瑞:其实我对电影本质上的认识在我进电影学院之前就已经建立了,所以说电影学院总体来说没有给我塑型,我的型不是在电影学院塑造成的,因为我进电影学院的时候已经快30岁了,2005年去的时候已经29岁了,所以应该说我在电影学院获得的是技艺方面的东西。
技术的东西,包括在写作方面对我影响最大的,其实是《亚里士多德诗选》,但是这本书是我到了电影学院以后才有人推荐给我看的,所以说电影学院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挺好的资源,让我获得了很多自己以前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的东西。有一个平台,还有基本的对于剪辑的观念,对于镜头的观念,这些蒙太奇的观念,就是电影叙事的这些东西在那里形成了一点,但是我跟电影学院一般的同学或者年青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我从来不去问电影是什么这类问题。我也不会谈什么电影的本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是关键。
现象网:关键的是什么?
金瑞:电影不是我的终极追求目标,我还是把电影跟文化、社会这些东西结合起来看待。
现象网:你觉得电影只是一个工具?
金瑞:不但是工具,电影有他的美学论,但是有它追求的东西,比如说《罗马假日》,我老是说这部电影,因为我觉得这是让我第一次反复看了三、四遍的电影,它是带着这种情感的美好,当然也是非常让人难忘的,而且还有很多人都看过,他们可以跟你产生一种情感上的共鸣,在当代很难再有这种电影出来了,你现在再找一个人说“那个小时候你看过没有?”一般的都没看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说我真的不太考虑从学术上太多的给它做定位,如果说有一句话一定要给他一个定位的话,我认为电影对我来说就是元素的可能性,我不想把它框死,说它就是这个,它的主体就是这个。
现象网:您说您之所以去拍这个片子,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听您说话,我想具体的听一下,您到底想说什么,或者用电影这种方式去说觉得更合适?
金瑞:这是肯定的,肯定是要用电影来说,我做电影很大的目的,我选择电影不选择别的媒体,就是因为电影有影响,就是这样,因为我以前也写东西,我写过小说,写过话剧剧本,也写过评论,虽然我没有发表它,但是我一直在写,在当时还没有博客的时候我就在写了,但是我后来觉得电影有影响力,所以现在就来做电影,这是主要的选择点。
想说什么?其实想说的话很多,而且我之所以选择电影那就说明很多话是没办法用语言来说,或者语言不够有力,想说的话真的很多,包括像这个电影,我就主要想讲弱势跟强势之间的关系,以及我心里期望的一种东西,我心里期望的东西可能在这个电影里面还没有表现明确,可能通过续集,以后别的电影(继续表现),我希望达到的是权利的一种重新的平衡,或者和谐。弱势跟强势不要这么对立,我是希望达到这种,而且官方也不在那么无处不在的笼罩在这个世界上,在我们生活里,这种官方的影子可以少一点,但是这个讲得太抽象了。
现象网:您想拍的是一种乐观的电影?
金瑞:是这样,我想是这样的,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拍一个乐观而严肃的电影,是这样的意思,就是他的主题、题材,特别是主题可以是严肃的,这种我是很想坚持下去的,但是我只是想让这个严肃的故事增加一些娱乐性,不要以一种沉闷纪录片的方式来讲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我可以以一个剧情片甚至娱乐片的方式来讲一个严肃的话题,这是我想说的。
主题还是我想传达的,是这样的。因为这肯定就是成长学会的一些经验吧,我就发现你要很正儿八经的去跟人,特别是在当代这种娱乐社会,要很严肃的咬文嚼字的去跟人讲严肃的话题,可能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听,但是很多人已经不听了,就像崔卫平老师写的评论,我真是他的粉丝,我爱看,可是很多人都觉得,看两篇脑子好像就要休克掉了,所以我就想,既然做的又不是这种抽象的工作,我做的是具像的,影像的,视听的东西,就是因为它有影响力,那我就更加要把握它的魅力所在,以这种东西吸引观众,让他看完了之后,也可能他的潜意识里就被我影响到了。
包括《斗鸡人》这个电影我也希望能达到这个目的,也许他潜意识的东西已经被我影响了。
在历史上斗鸡其实是一个影响挺大的东西,包括在美国现在可能还有,但是在100年前曾经在南部是非常旺的,在亚洲也是。当年的罗马帝国听说最早给鸡上刀片的就是在罗马帝国,就是我这个电影里提到的,它曾经是影响力挺大的,可能只是当代(影响没有那么大了)。
我了解了以后认为,你看看我拍的我觉得还是挺漂亮的,我觉得比狗打架漂亮多了,特别是羽毛纷飞的感觉,应该说更有舞蹈感,我认为斗鸡比什么斗狗斗牛都更有舞蹈感,还是有一点像体育竞技的感觉。
现象网:输赢是怎样分的呢?
金瑞:现在其实没有那么残酷了,我在开封看到他们实际上就是主人认输,应该说不是主人,就是那个训鸡的师傅,他训鸡的师傅就是相当于拳击的教练,实际上背后的大老板又不是他,他们叫“鸡把式”,这个“鸡把式”就认输了,把鸡抱起来,但是他们租金会一直不停的在那里喊,就是“四赔一、三赔一”我看到有一场开始是四赔三,后来变成是二赔一,那个时候就认输了。继续打的话肯定会输更多,是这样的,没有那么残酷了。
‘菜刀’下的人民
胡适和顾准
现象网:是不是有一些无政府主义?
金瑞:但是我肯定不是极端的,如果你说是极端的无政府主义我肯定也不是,但是我一定要削弱一点政府官方在人们生活中的这么多的影响,其实中国社会是高度政治化的,我们身在其中的人不太明白,但是如果你认识一些在人文方面工作的外国人,他们一来就会觉得高度的政治化,你看到处都是标语,奥运会的时候有标语,世博会的时候有标语,任何人都逃不出去的。实际上它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不要关心,它只是想告诉你说叫你不要反对,他是想让你不要反对,顺着就行,去当顺民就行了,我告诉你什么你就相信就好了。
现象网:不要去思考。
金瑞:啊,不要思考,对。我们不可能真的不关心,因为每天它都在不停的攻击你,包括你看汶川地震的时候,你只能把电视关掉三天才能不受侵扰,然后它可能换了一个角度,好像说我在干嘛干嘛,但是它还是在用这样一种很强势的方式,让你被迫的个人生活受到干扰,只能把电视机关掉。
世博会、奥运会的时候,你要么就跑掉,像去年国庆节的时候我就很庆幸,国庆节的时候我开机了,不在北京待着,否则我有朋友跟我说,那个时候连菜刀都不准买,超市里的菜刀都不准卖了。
现象网:我有过(切身体会),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好搬了一个新家,就想要去买一把新的菜刀。
金瑞:哦,真的是这样的。
现象网:超市就跟我说“你带身份证了吗?”
金瑞:是吗?
现象网:对。而且还是那种村里面的。
金瑞:就在宋庄的村里面的。按道理说应该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的。
现象网:我现在慢慢理解了,为什么以后可能要拍成大片了,要拍胡适,会拍顾准(音)
金瑞:对,有一个情结在里头。
现象网:我个人理解可能跟您刚刚讲的那种对权利、政治的诉求有关?
金瑞:对,跟这个有关系,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情结,我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情结在我身上起作用了。因为我觉得这两个人都比较健康,胡适是很乐观的人,他那个时候好像在美国还没有介入到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就有美国记者采访他,回去了以后结论就是“这个人是我见过的最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那个时候大家都很悲观的时候,胡适还在这儿很乐观,甚至我看了有一个历史学家说,连美国介入太平洋战争这个事情会有胡适出面,因为那个时候胡适是国民政府驻美国的大使,我不知道,他自己没有拿出来吹嘘过说“这是我的功劳”,但是他那时候是这个职位,至少还是做过自己的努力的。
顾准是因为他的书,他的学术思想对我影响很大,因为顾准其实是一个经济学家,但是他又远远超过这个,他可以说是人文科学的任何领域他都涉猎过,他写过评论老子,孔子、评论基督教的历史,更加不要说《希腊城邦制度》这是最著名的,还有他写过对于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的分析,我看了这些书以后,觉得这个人太厉害了。我很崇拜他。
还有一点我不是完全从他的能力、才华,而是他的人生经历,他死在1974年,那时候他写这些文章的时候他被打成“右派”不要说,他老婆先是跟他离婚然后自杀而死,他的子女都跟他划清界线,他一个人孑然一人,每天拿着一个窝窝头,跑到国家图书馆在那里翻资料、写文章,一天就这么过下来。而且你如果读过他的文章就会发现,看不到一点怨恨之气,我们经历文革的人,很多人多少都有一点神经不大正常,要么很恐惧,要么很怨恨,但是在他的文字里一点看不到这种东西,所以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楷模,是一个纯粹的学术人,他可能真的很着迷自己写的东西,在他的字里行间都没有看出来他在骂谁或者抱怨什么,没有。甚至他有一篇通讯里写了很多经济数据,经过他的分析以后,他写了一点“我们国家现在的经济还是大有可为的,我相信只要把几个关键点扭转的话,我们的经济很快就会腾飞在世界之上”那是1974年写的,你知不知道吴敬琏是他的学生,就是我们现在大家都很出名的吴敬琏老师是他的学生,他留下的书信有给吴敬琏先生的东西。
文化传播方面我们做得太差
我觉得跨界很重要
现象网:说到这一点,您现在拍出的这个电影和你之后要拍的电影,将会有什么区别?
金瑞:区别我相信会有,首先我不会有这么多镜头、画面上的暴力,这已经超出了我自己最初的预期,至于在题材上我不好说,但是人文思考肯定一直都会有。我觉得自己不是那类像有一些他始终在拍个人内心的那些东西的导演,我认为可能有这样的很多,那些大师我就不提了,好像我在向他们身上贴一样,这就没什么意思。举个例子像娄烨导演这样的可能我就不会,因为我觉得他一直是非常在讲他自己内心的东西,我自己更感兴趣的是看外面的世界。他们那种人可能真的是很内秀吧,没办法形容他们。
现象网:下一部的影片会是什么?
金瑞:我上次不是也说了嘛,我觉得比较有兴趣的就是背包客的题材,这是我现在比较有兴趣的。它也不需要太大的制作,其实我依然希望它还是一个蛮独立的东西,但是在发行上希望没有这么大的困难,其实像这种尤伦斯,包括像网上的这种发行,其实这种发行本身是我觉得最舒服的,因为我觉得观众跟我们的这种沟通实在是很顺畅,但是就像张老师说的一样,如果仅仅局限在内部人之间观摩观摩的话,也挺可怕的。我觉得还是跨界吧(笑),不要仅仅局限在这里。
现象网:按照张献民的说法,在放映完之后,就希望带那种最不可能来电影院看这种片子的,一定要带他过来。就是说能主动来看这个片子的人,他已经有这个意识了。
金瑞:哦,对,就是我们要把影响力扩散出去。不能只是局限于在我们自己这个文艺青年的小圈子里。不能光靠你们,我觉得跨界很重要,如果我们把自己定义为是独立电影界的人,那就不要这样苦死,我们要跟很多其他产业界的人多有一种关系,那样综合起来就好了,否则的话都是大学生,什么独立电影人,文艺青年,这样是有一点小,包括中国一帮很有钱,有消费能力的甚至有闲的这些人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也来关注一下这种事情呢?到一定的时候,他们一定有文化的需要,还有一点我觉得特别重要,允许我说一点跟经济产业相关的话,因为我现在也没有放弃到对经济、金融的关心,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些东西。我认为中国现在不是要找产业链升级嘛,产业链升级最高能升到什么程度?其实就是文化品牌,你说LV,LV就是把自己从一个商业品牌努力的打扮成一个文化品牌,是不是?你看包括为什么这么多品牌跑到798去搞品牌发布?
是这样的,所有品牌的价值都在文化上,中国如果作为整个一个国家,这个文化品牌在国际上树立不起来的话,这个产业链升级就很难,所以说这个不矛盾,不冲突的我认为。而且非常重要,但是归根到底我还是想讲一个就是,如果政府不能在这种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予以理解和支持的话,都是非常困难的。你看我老喜欢讲一个例子,就是很多西方像梵高那一代的印象派画家,都说自己受到日本浮世绘的影响,但实际上我们中国人还觉得他们这个浮世绘有什么?他们应该是受到我们中国的山水画影响才对。说起来好像是这样,可是关键是,中国山水画在那个年代没有跑到欧洲去做展览,但是日本人就把浮世绘拿去做展览了,他们这些人就有机会看到了,为什么?这是文化传播方面我们做得太差了。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做得都很差,而且很大的责任是在政府部门。一个是他不允许民间来做,另外一个他自己做又做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希望能了解一下,我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做不好。
又谈到美国,老是要谈到美国
和李安有关的
现象网:对,我们还是回到你的电影上,你通过拍电影,到底能获得哪一些具体的?
金瑞:我想一想。我的想法比较明确,说起来可能还是抽象的问题,我想提倡一种宽容和多元化的精神,这样一种精神。可能我的电影里头很难说拿这个当主题来讲,但是因为电影就是有一种具像的活生生的鲜活的东西,我希望自己的电影能给人自然而然的渗透一些这种东西,就是我的电影里面可能不会出现很偏执的一种观念,我不会在电影里传达很偏执,很自以为是,自以为正确的观念在里头,极端的东西不会在我的电影里出现。
现象网:怎样判断的?
金瑞:这个只能从我个人的生活经历,和我自己已经形成的个人理念,比如我就是喜欢鼓吹宽容和多元化,这一点胡适就跟我比较相似,至于说怎样更集中的体现,因为这种宽容、多元化的东西说起来好像不是那么有力量,像水一样,不像动作片,好像你分一个正方、反方,大家打一打,看起来比较过瘾,他更需要一种柔性的姿态,说白了其实我就是想做到像李安这样,如果说在传达理念方面,李安是我学习的方向,李安总是用柔性的方式在传达这些东西,可能他并没有很强大的使命感,我不知道,但是他有意无意的是在传达一些东西,特别是《色戒》这一类的,他以前的电影可能没有这么政治化,《色戒》这个政治感稍微强一点。
现象网:其实从他的《推手》那些一直过来都有。
金瑞:对,所以我觉得自己跟他也是有蛮多相似之处的,你看他是学戏剧的,我最早切入的是自己自学的,自学戏剧的东西开始,所以我们都比较强调故事性、戏剧冲突这些东西,这样的话保证的是故事的娱乐性,在我看来,我觉得李安的电影为什么覆盖面广?因为它有一定的娱乐性,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有了娱乐性以后,它背后传达的一些东西,个人人文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你看过一遍他片子的人多少都被渗透一点,你的领会能力,或者你的性格是不是跟他相近这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就会起到这样的效果。
现象网:这也是好莱坞教给您的。
金瑞:所以说这也是人类文明的遗产,不要把它定位为美国人的,而且大家知道吗,其实在好莱坞贡献的一大批大师都是欧洲过去的,并不是美国人,希区柯克是英国人。
现象网:不能说,因为美国人本源是欧洲嘛。
金瑞:对,我觉得这就是世界文明的一部分,甚至你可以说,就不要把它割裂的这么清楚,割裂的太清楚就有点掉进政治圈套里去了。我觉得作为普通老百姓,如果没有话语权,但是至少也要学会不要被人忽悠。我这样说不知道明不明确,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我的效果。
美国,你看看美国
中国一直都是甘地面前是希特勒
现象网:您说从小一直思考的那个假设。甘地遇到的是希特勒的话?
金瑞:我是觉得,这个甘地肯定是没戏了。也许是换了别人吧,当然肯定要到希特勒那边力量削弱了的时候才有可能,但是这种情况很像中国的情况,中国一直都是甘地面前是希特勒。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极端,就是中国的权利阶层从来没有像英国那样,有多少层内部的制衡。因为英国首先英国国王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极其强大的,从来没有那么集权过,英国的大资产阶级或者他们的地主的力量一直都是可以跟国王形成一种制衡的,所以他可以一点点发展过来,以至于英国从来没有发生过真正的大革命,这种情况在中国就不一样,中国大家都知道,富不过三代,封建社会都是这样的,只要大地主的力量太强大了,就被王朝给灭了,然后下面出一个人,其实中国出不了甘地了,甘地都被灭掉了,所以出来的都是朱元璋(笑)。
都是朱元璋,很容易流氓出来,然后流氓又变成希特勒,都是这样的,翻来覆去,但是我为什么对现在的中国还是比较乐观?我认为我们不要老是纵向看中国的历史,有时候还要横向的看一看,现在世界的潮流没有以前那么暴力那么革命了,至少没有100年前那么暴力那么革命,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认为中国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暴力的原因,如果以这一、两百年的跨度来看的话,做不到那个程度,现在没有共产主义的狂热思想了,在那个时候中国主要的知识分子都是左派,而且是蛮左的,极左派的知识分子都不在少数。现在的知识分子虽然一方面感觉到自己很无力,但另一方面实际上他们享受的物质条件还是挺好的。
现象网: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话语权?
金瑞:话语权,对,而且我想讲的就是这种话语权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中国内部,我作为一个个人享受自己的话语权,另外一个就是如果中国作为一个整体,在世界上要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但是争夺话语权这个过程还有什么策略,这个是我们下一步要考虑的东西。这个争夺话语权本身大家应该达成共识了,在下一步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策略去争夺?
你看看美国,如果你了解美国的近现代史,美国人在有苏联跟他对抗的时候,它的种种行为做法是非常柔性,非常曲线的,一直到了苏联垮台以后,他才敢开始动用武力搞这搞那了,以前他不敢,苏联在,那时候他怎么搞,你看那个时候其实美国就是靠话语权,那时候苏联在世界上的话语权就很弱嘛,现在美国的媒体在世界上的口碑已经大大的削弱了,所以现在是美国的话语权在削弱了,大家现在都在自己CNN,都在自己的各大电视台上说,的确他们做得越来越烂了,这是中国的一个机会,我听说好像中央电视台要花很多钱到国外做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这个项目?
现象网:它只是硬件上可能有一些更新。
金瑞:对,它的软件太差了,我知道,它不会有什么成效的,的确没什么成效,这个太需要…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你放给外国人看的信息,传递的方式他们还是觉得你还是老样子,人家不爱看,就是要用柔性的方式,其实我认为美国在争夺话语权方面有一点他们始终没有失败过,就是在好莱坞大片上,这是他们坚持、维护话语权最厉害的地方《阿凡达》就是一个典型了。
我觉得美国有两个原因,首先一个美国的电影很娱乐,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它娱乐,所以他的覆盖面非常广,从知识分子到卖西瓜的小贩都能看,而只要你看,爱看的人,他背后那些想传达给你的价值观就已经在渗透你了。你看《阿凡达》在中国14亿的票房,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几千万吧?那这些人都已经被他们渗透过一回了,甚至我自己看了以后我也不反对,也不排斥他的价值观是不是。所以我就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排斥这些普适的价值观呢?我们为什么不说我们中国人甚至可以恬不知耻的说这个普适价值观也是我们中国的(笑)。我们为什么要说这就是美国人的,所以我们不接受?但是我们有一点想提一下,美国大片在宣传这些东西的同时,实际上美国国民还有美国的高级政客从来没有忘记美国的利益。
现象网:这是必须的。
金瑞:不,这是矛盾的你知道吗?这其实是矛盾的,其实美国的主流媒体,现在当代的美国主流媒体很多时候他们都有点屏蔽美国的负面新闻,我之前看了一本书,就是一个美国高级咨询公司内部的人出了一本书,叫做《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他就提到他是70年代被美国国家安全局招募进去的,但是他的身份主要是一个市民,一个公民,因为他是一个咨询公司的雇员,他又曾经是一个美国和平队志愿者的一员,他有多重身份,但是他主要的身份是一个咨询公司,就像麦卡锡这样的,但是他那个公司在公众中间非常不出名,很低调,但影响力非常大,他参与过伊朗的项目,参与过印尼的项目,最大的一个项目是沙特阿拉伯的项目,还参与过厄瓜多尔、巴拿马,各种各样的项目,他参与的项目就是帝国主义一种侵略项目,新的手段,不是用军舰、大炮,是用金融、经济手段控制的,他讲了很多内幕,你一看就知道,就是说美国的帝国主义手段其实并不比以前差,但是现在就是“杀人于无形”,用温柔的手段,他也不杀你,就是把你控制起来,特别是这些资源丰富的国家。
一直到现在为止,其实他这本书出版了以后我看了一下,美国的主流媒体好像都没有对这本书(进行评论),当它不存在一样,提都没有提。其实这对美国是不好的,美国人不反思自己这不是好事,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是你要看清楚,美国是这样的。
现象网:但是它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书能出来。
金瑞:对,这就是美国的希望所在,他始终还是有这样一点希望。始终说还好,没有说有一个刺客把他(作者)给杀了,或者让这本书出不来,但是他也是有策略的,他这本书其实在20多年前就写好了,一直没有出版,80年代写完了,一直到2004年才出,就是因为他原来那个公司都已经不存在了,被别人收购了,然后跟他涉及的相关人士大多都退休了,他才出了这本书。我想强调的一点就是我们中国人不要老是强调我们中国的特殊性,中国现在面临的很多问题是全世界都在面临的问题,如果说发达国家肯定跟我们面临不同的问题,但是在发达国家确实也会面临很多问题,类似的问题还是存在很多的,所以我觉得从他们这里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东西,包括你怎样用曲线的方式争夺你的话语权,你看这个人的书终于出来了,那他也终于有机会告诉别人,我不管他的动机是不是处于一种道德忏悔的目的,但是他的字里行间一直都在说自己是一个基督徒,很有良知的一个人,所以他还是觉得做了很多事情感觉到不安,因为他提到厄瓜多尔和巴拿马的总统都和他有私交,而这两个人后来都被CIA刺杀了,都是用飞机爆炸的方式,你也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方式把他们刺杀了。所以他觉得很不愉快,心里很纠结。
我就想说,其实我们在跟政府打交道的时候,我们这种独立文化人在跟政府打交道的时候,跟中国政府打交道的时候,不要把这些人都看成是自己的对立面,要争取,我们要争取他们,争取说服他们,建立一个“美好新世界”。
现象网:很多时候中国现在的进步体现在把很多你本来应该得到的东西,把它当成恩赐给你。
金瑞:对,没错,它永远都是用一种幼儿园老师的口气在跟全国人民说话,是,还真是,他觉得他是有恩于你的(笑)。
现象网:你看这么多人,我都没饿死你们是吧?
金瑞:是,这一点的确就是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有一点为什么不是那么生气,很多原因是因为跟60、70、80年代比,很多人觉得现在的物质生活还是比那个时候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我想。
作为新人 我会给足他们空间
拍摄、后制和发行的那些事
现象网:在这个片子具体的,像剧组里面在拍摄期间,或者是到后期的剪辑也好,调试也好,声效也好等等,因为您是新人,必然会跟他们产生一些冲突,产生这些冲突以后,解决的方式,您个人会遵守一种什么样的原则?
金瑞:基本上我最初的想法就是我给他们的空间比较大,但是我把握的原则就是理念上是我把握的原则,比如我跟周新霞老师其实蛮合拍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大方向上没有(分歧),因为我用肩扛手持,我强调节奏要比较快,这些跟周老师的风格都是一样的,所以这个不大。
其实比较头疼的是在做声音这一块的时候,特别是音乐这一块我比较累,我先后接触了4个人,最后选定了这个,实际上最后出来的效果我认为只是中规中矩,还不是特别出彩,我跟他说我要的效果就是我要这个音乐有力量,我要它比较励志一点,不要那种很凄惨、悲情的东西,我给他这样的东西,然后作曲,他来了就做,做了以后把小样拿给我听,比如他会有三、四个不同的方案,我认定一个方案以后,再按照这种路子做下去,是这样的方式。
我做后期的时间拖了很长,拖了6个月的时间,这是做新人要付出的一点代价,因为我每一个环节的人都是现找的,我以前没有资源,或者别人给我介绍的我也不敢相信他就是符合这个片子的要求,所以我得一个一个人的去处,好,肯定一开始往往都是否决掉的,这个人不行,那个人又不行,一个一个的找,只能用这种方式。
在我想要的这种电影的气质上我把握的就是这些,具体那些专业的东西我还是让他们去做的。包括调光调色,就是刚才你问到的也是,调光调色也拖了很长时间,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版实际上是我自己的,我就找了一个后期公司的操机员,让他按照我的想法去调,但是其实中间我也找过好几个调光师来谈,之所以没有用他们的原因是太贵了,对于独立制片来说太贵了,我自己本人没有在个人朋友中有这样的交情,在行业内的这个,因为他们在行业内没有一个确定的,对于独立电影有一个什么样的价钱、标准,没有。我跟他们谈的时候都很贵,谈不下来,后来我想还是自己来吧。就弄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灯光这一块弱是因为我们没有灯光师,又是为了省钱。本来摄影师有专门跟他配合的灯光师的,结果为了省钱,没用。找了一帮灯光助理就拉过来,所以也搞得我们摄影师也非常的累,而且可能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吧。
现象网:特别是晚上。
金瑞:对,他就变成了灯光师了,他来指挥,他自己以前可能也没有做过这样身兼两职的事情,所以出来的效果是稍微差一点,不过还好,老实讲,我自己也起了一点灯光师的作用,因为我经常跑角色,有时候灯光这个方案,我相信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肯定效果出来的还要差。因为有几场夜戏打光的灯光方案很像电影频道的感觉,很“村”了,非常的“村儿”。特别是中心电影院的那一场我们是重拍的。
当时摄影师听了我的要求就说,我们要一个什么云台之类的东西,反正我经常跟他提一个打光的要求时,他就给我回一个花巨资才能做到的方案,所以我就没办法了,只能现有条件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创作都是很痛苦的,我又是第一次拍,他又觉得“你又不用我的灯光师”什么的。然后你知道我们这个大部分都是手持拍摄,所以摄影师也很累。
我还是希望以后会找到一个跟我很默契的制片人,可以把这些问题解决掉,在影象质量上,在画面的表现力上,我相信下一部电影会比这一部要强很多。
现象网:因为您自己是制片人,那资金具体的来源是?
金瑞:资金全部是我个人的关系找来的,就是通过亲戚朋友的路子找来的,其实跟那种官方的机构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赞助很少。
现象网:后面他们的回报会怎么样?
金瑞:其实我当初是比较乐观的,我跟人家说的都是比较乐观的,我以为,因为国内虽然不能走,但是可能可以往国外卖嘛,我现在还没有开始走这一步,不知道能卖得怎么样,只是我现在听到了很多渠道说现在不是很乐观,有一些往往出现什么片商跟您谈一下,以后就没有下文之类的情况。我当时以为说,也不用很多,就10几万欧元不就行了嘛,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以为可以谈,以为有机会,其实我现在还是抱着这个乐观的预期,因为毕竟还没做嘛,不知道。
还有一点我比较乐观的原因,是因为我认为我这个片子的故事性比较强,也许在销售方面会有我的长处,因为以前中国卖的片子基本上都是接近纪录片的剧情片,贾樟柯他们都知道,也许他们看了这种不一样的东西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我是这样想的,就是说我这个片子可能在争夺奖项方面没有优势,但是在市场销售方面不见得(也没有优势)。
现象网:我听张老师说一共有200(万)?
金瑞:也不到了,但是也接近这么多。我不想说太多了,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你说太多的话,人家就不把你这个当成一个电影看了。
现象网:没有吧。
金瑞:你看,上一回就有一个小女孩跟我谈过,说你这个规模这么大,好像不像独立电影似的。就是类似这种潜台词。
现象网:前期花了多少钱,或者剧组、人员、机器多少钱。
金瑞:那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记得前期拍完了可能就花了160万,后期加起来大概不到40万,到现在为止,发行的费用就不算在里面了。演员这一块是有一点的,包括周老师这样是比较专业的,包括摄影师也是,摄影师是我们整个剧组里面最有经验的,但事实上我认为,有一些东西我也不想多讲,具体到每个人拿多少钱,因为都可以跟名字对应上,这就不太好了,他们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笑)。
现象网:我们主要是想给别人提供一种借鉴。
金瑞:哦,如果做独立电影的话,我相信我这个方法不是一个好的借鉴,我了解的绝大多数的人花的钱都比我花的少。就是说他们给我提供的反馈都是说,我可以花比你少的钱,拍出一样质量的东西,我碰到一些制片人就跟我这样说,所以我这个只能说是一个负面的案例,花钱太多了,是负面案例,是因为我是一个不懂行的人,第一次做,才会搞出这种事情,如果我以前曾经在别人的剧组里面参与过,那就不会这样了。
现象网:你觉得如果现在重新拍摄的话?
金瑞:我认为可以比现在至少少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但是我不想了,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因为这个效果很难说,如果按那个方法,可能我根本不会找周新霞,所以说也会对电影产生一些很难以估计的品质上的影响,如果以那种思路的话,因为我知道大多数的独立电影都是自己剪的是不是?都是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自己剪,会找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帮你做一个结构上重新的梳理的做法好像还是比较少的,周老师当然了,周老师名气很大,他即便收独立电影的话,也不会说以什么完全帮忙的性质帮你做的,肯定还是会有一个行情价在里头的。
器材方面应该说还不是太花钱,因为是RED ONE
RED ONE的那些好东西坏东西
现象网:那么器材方面呢?
金瑞:器材方面应该说还不是太花钱,因为是RED ONE,现在用的人也慢慢的越来越多了,这个还真是一个行业标准价。
现象网:你之前有用过其他机子试吗?
金瑞:没有,我就用的RED ONE,我通过各方面的渠道了解,也看过一些RED ONE拍过的片子,都说这个明显要好很多。因为RED ONE的技术上来说有两点很好,一个就是它拍夜戏,拍暗调的戏还是挺不错的,这一点是他的长项,另外它的景深非常好,它可以做到很小很窄的景深,色彩还原各方面的确都比较好,它比较差的一点是它在很亮的高光区的地方表现比较差。像这样夏天的外景,它在最高光的地方表现比较差。它在暗部的表现反而很不错。
现象网:它运动的表现怎么样?
金瑞:运动的其实我们也出现了很多问题,这个机器太重,运动的时候如果是用一个硬盘跟他接着的话就很难拍,后来我们都是用一个存储卡插在里面拍,这样才能拍出这种手持运动的。
现象网:就是硬盘的速度跟不上?
金瑞:一个是容易死,另外硬盘跟它接的话有一盘硬盘线,我们一开始就是用这个拍的,结果硬盘线第一天就扯断了,搞到后来不得不用存储卡这样一直拍下去;在技术上其实还不是很稳定的,在我们拍摄的过程中,可能是因为那一台设备跟机员的经验不足,经常造成死机,死机还是其次,另外那个线跟监视器接触有问题,老是断,没有画面,所以我有一场戏差不多是在没有大监视器的情况下拍的。
甚至我没有看小的,因为是移动拍摄嘛,我就看一看调度、空间,然后跟摄影师说一下,我在边上看,我给摄影师的空间蛮大的,有些戏实在是因为运动太厉害了,360度的拍,所以我们就把他跟大监视器相连的线扯断了,我就让他拍吧,我大概知道拍出来的是什么样子的,这一点也是我在这里学到很多的地方,我所有的剧本都是现场分的,全是现场分镜头,这一点也是对我很大的锻炼,因为我的工期太赶,很多时候到现场拍的时候,它的美术场景我都没有看过,我是到现场看了以后现场做调整,然后马上就拍,太赶,又没有经验,我尽量争取到先看看几幅景,但是有时候为了省钱,比如我们租了夜间的景就先做这个,他做完了之后赶紧拍,然后他们再做别的景,我只能在这个拍摄的间隙过程中再去看看别的景做的怎么样了。
现象网:录音呢?
金瑞:录音都是现场录的,后期也配了不少,我们现场录音和后期是分开的,不是一个人做的,但是都还比较负责任,效果还不错,但是我们所有的主要演员全部都去录音棚里重新录过,比如说就是一段台词,重新录过,包括一些呼吸、喘气、呻吟,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是到后期去配过的,所以我们其实在录音上面花的钱,做的质量也是挺高的,虽然做的是那种模拟的5.1,我在尤伦斯那儿一听就感觉到,台词的声音质量是很好的,这一点是保证了基本的质量。
200万的‘学生作业’
痛苦的和收获的
现象网:整个的选景都是在开封那边?
金瑞:都是在开封,只有煤矿一场戏是在接近山西的一个小城市,我忘了是什么城市了,反正那一天的拍摄非常苦恼,那个地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剧组,我们要拍夜戏,下午就到了,就等天一黑就开始拍,但是一直真正开拍可能都到了9点钟了,就是围的人山人海的,镜头刚一闪一下就穿帮了,天哪,也是大家没有经验,没有想到,乡亲们倒是挺配合,就是人太多。
这段戏的剪辑问题不是周老师的问题,而在于我们素材太少了,只能剪这些,素材太少,因为人的缘故,差不多9点钟开始拍,我们拍到第二天早上5点钟就走了,因为没安排住宿,就只能拍这么几个小时,拍完了就走了,9点钟开拍以后还经常停下来去维持秩序,这个镜头数量太少了,基本上我后来只能把保证书这个叙事段落讲完就行了,只能达到这个效果,这个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有很多痛苦的时刻,但是你不问的话我都忘掉了。
比也更痛苦的还有,就在于电影院的戏重拍嘛,那天是因为我们太赶,我想把时间进度赶回来一点,白天拍了别的戏,晚上就要拍这个戏,而且是临时通知大家拍的,需要这么多群众演员,就临时找,找来以后灯光打了三、四个小时,最后还不能用,然后群众演员就不耐烦了,很多人要走,我们大概1点钟的时候觉得实在拍不下去了,那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整个气场已经是不可能了,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我就只能带大家收工重拍了。而且想得太复杂了,后来我反而用一种很简单的方式拍这场戏,很快,2个小时就拍完了。就正反打,就拍完了。
现象网:之前是怎样的?
金瑞:之前我们用了很多的移动,轨道移动,而且还用了跟拍什么的,所以说可以用简单的也可以用复杂的,其实这种移动的摄影用在斗鸡的一场戏就比较合适,放在这里其实你看所有的人都是坐着的,你还移来移去干嘛?这种想法是行不通的,我用了镜头语言在这个片子里头,方式就是不拘一格,各种各样的都有,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长镜头,我想要动感一点。
现象网:现在拍完这部片子以后,对电影在认识上有什么改变?
金瑞:我想想看,肯定首先是形成了自己的观念和自己的拍摄风格,而且基本上我是落实了以前对自己的希望,我肯定不会把镜头放在离人15米远的地方去拍,尽量不会这样。现在说到收获的话,很难的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做到的,比如大场面的调度,以前觉得这个很难,特别是斗鸡场的第一场戏,还有小毛咬鸡的那一场戏,当时摄影师跟我说,这一场戏可能就可以拍一个星期啊,我说我哪有那么长时间?基本上完整的就拍了一天,其他的都是抽别的戏拍完的间隙过来补一点,这样拍完的。反正就是拍电影一定要有接头智慧,一定要很灵活的达到自己的方式,要实现你的结果这是肯定的,但是只要你剧本在手里,你对剧本很有把握或者对剧本很有数的话,应该都可以做到。
我想有一些导演拍电影,特别是一些新导演拍电影如果他失去控制的话,主要是因为他对剧本的把握和控制不是很强。你看我是到现场分镜头,还有出现非常非常多兵荒马乱的情况,比如说枪的问题,因为我们没有钱,不想再花钱了,向当地的派出所借的枪,他们每次只能让我们用2个小时,所以每一场戏都是先把枪的戏拍完再拍前面的戏。
还有那些警察也全都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他们也就是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的时间还要跟枪的时间对上,因为枪还不是从他们的派出所借的,他们在的派出所没有枪(笑),全部都要找到一起来,我们最后那天本来是有充分的时间拍的,结果那天因为有一个政治局常委说是要来开封视察,所以所有的枪都不可以外借,最后一天我们的枪就没有借来,所以说老卫光出门,有一些跟枪涉及的戏我们没有拍到,只有一个卸子弹的戏。
就是灵活机动,我蛮强调讲一些具体操作上的事情,因为我相信电影学院或者中国的艺术教育出来的人,谈抽象理论的人很多很多,但是在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更多的分享一下。
现象网:嗯,实际的操作。
金瑞:对,实际操作层面的东西,你要说我现在建立了一个自己新的美学观,也许我也可以夸夸其谈,但是我觉得这对其他的电影人帮助不大,这种话可能不是说给做电影的人听的,是说给另外一些人,媒体的人听的,这是属于争夺话语权的一部分,是吧?你有什么新的美学观点,什么普适的价值观,但是还是要更社会性一点,电影学院的学生首先没有做电影的话,光是理念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很多的操作经验,这一点上我自己是吃了亏的,如果我以前参与过比较多的别人的拍摄,我应该会拍的更顺利一些。
这其实也是我比较固执的一点,之所以这样做,可以说也有一点我自己的电影美学观在里头,因为我不愿意拍那种离人15米远的镜头,就是说非职业的语言是我不愿意用的,我要拍就必须要用职业语言,这也是我坚持的原因。我看过很多学生的作业,他们都是用那种表情不能看的演员来拍的,这样的话大大限制你这个故事的题材,比如说你只能拍一些很呆滞的乡下人,或者什么精神病患者,他也很怪,拍一个这种题材的,但是你要拍一个正常人呢?而且内心很丰富,情感很丰富的,这种一般的非职业演员做不到,这样的话,你就只能离他很远,不敢给他特写。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以前拍学生作业也想找职业演员来,但是非常难,后来有人怂恿我说,哎呀很多导演都是第一次就拍长篇的啦,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这个话是真是假,反正我现在就这么做了。
现象网:我找到了有一个比较穿帮一点的镜头,是在最后那一场戏,就是当老卫对着小毛的时候,那些群众演员都是呆的。
金瑞:表情。
现象网:对,都是在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那…
金瑞:是。但是我要求是老卫掏枪就有一些人跑出去了,然后警察进来以后又有好多人溜掉了,我拍一些特写,什么保镖溜掉了之类的,但是那些就是我们的演员了。这些群众都是看热闹的,什么都不怕,对,是有这个问题。
其实我这个还是在一种学生作业和真正的成熟制作中间的一个过渡,某种程度上还是更像一个学生作业,只不过花的钱多,群众演员稍微多一些。我个人认为自己最大的跟其他的独立电影不同的地方是在于我强调了故事的戏剧性,现在大多数电影都不是走的这条路子,这是我一直认定的路子,我要做有一点娱乐性、戏剧性、张力比较大的电影,或者说是像李安的那种路子。其实李安的这种路子并不是大多数中国独立电影人的路子。这是我的美学观,我认为这样能够吸引更多的观众来看我的片子,更有利于我想传播的东西能够传播出去。
现象网:对。
金瑞: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独立跟小众是要划上等号的吗?独立电影跟小众观众是要必然联系在一起的?我觉得没必要,我认为独立电影是在于你的拍摄理念,你的实行的方式是独立的,但没有必要只是针对小众,更好的话是能够让这个小众观众影响到更多的大众观众,更多的人来了解这个东西。
我对独立电影的概念,主要就是我想拍摄的东西,我想拍摄的这个东西,这个题材一旦确定了,那我讲述的方式,我的态度,我的价值观,这个东西是不受别的因素干扰的,不受资金来源的影响,也不受以后发行方的影响,所谓的独立就是在制作这个环节上真的是可以很独立,不受干扰,至于它规模大小、受众是大是小这个不是决定它的一个最主要的决定性因素。
现象网:主要是在制作上?
金瑞:对,像科恩兄弟是很典型的,科恩兄弟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拍摄的东西风格是很统一的,连续性很强,但是我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知识分子气,那么小众嘛,是不是。
现象网:他们剧情的张力。
金瑞:嗯,剧情的张力还是蛮强的,而且他们涉及到的题材你也不能说是欧洲的那种小众的,它的题材元素基本上全都涉及到一个金钱,或者一个抢劫案,或者一个什么案件,他们这种做法就是一个挺良好的体系,不晓得他现在,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是没有向什么大电影厂像人家扔一个球,投靠。就是美国人做事方式的灵活性上,可能虽然他们也有这些名词,独立、大厂这些名词,但是他们的操作经常跨界,跨界就是一个我挺喜欢的一种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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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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