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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梦者朱文 《小东西》导演朱文访谈

2010-07-13 18:28:33   来自: fanhallfilm
  

  (现象网访谈)记者按:朱文在尤伦斯放《小东西》,据说不卖票,只卖‘面子’,但是我没面子,怎么办?还好不是本命年,遇见影帝王宏伟有解毒丸,我在影帝的面子下小摇小摆的滑了进去。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当代艺术的两个教父正在我的右手边的软席耳语微笑——这是我进京以来第一次见他们俩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于是《小东西》开场后心思就像小时候和爸妈一起看电视里亲嘴的画面一般。39分处,艾老离席而去。此时我方能集中全部心思开始回忆、拼凑那些影像碎片使尽全身解数解读其中蕴含的政治意味。这近40分钟中,在我的余光里艾老除了开场前与栗老开场时的耳语微笑之外,没有发现艾老脸上挂过笑,栗老倒是与我的笑点相当、频率相近。这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我也在访谈中没问朱文导演怎么看待艾老的半途离席。当然也不敢问。
  
  说到电影与观众之间的交流时,朱文导演说:“……我从来不服务读者和观众,你爱看不看。我操。你要是对数量没有什么需求,你就能很洒脱。对于我来说你把一万个傻逼骗到电影院里面,我没有什么成就感;一两个你很尊敬,确实觉得在一个层次上对话的人,给两句肯定、赞扬我就满足了,就很好。……做电影一方面不能自我膨胀,一方面不能妄自菲薄;你明白你的电影,你的作品意味着什么。头疼了自己,割个双眼皮取悦别人那是傻逼。
  
  导演说:“电影就是造梦,而且是个可以反复看的梦”。那又怎么样,尽管这个梦充满悖论,因此有无穷的艺术魅力,但于我这样伪‘现实主义者’来说,梦只是个梦而已。它不过是对自由、独立、创造这个传统的又做一个梦而已。
  
  这些天我每天看三五部电影,也就是说做三五个梦,这些梦有好有坏,有长有短,良良莠莠一箩筐筐的润进我的脑袋里面,但是却在很少能有在梦里出现,只有七月一日的一个梦中场景还出现过几次:就是朱文导演代替了《小东西》里面的毛焰躺在的草地上对着托马斯喊着:‘中国人民币从此牛逼起来啦!’这个片段直到现在都在我眼前晃悠。
  
  
  此业余非魏晓波的《业余》
  
  
  现象网:有一个问题我是最关心的,跟我自己有关。我是属于半吊子的做和艺术有关的事情,想知道您对这方面的一些看法。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可能是您很早之前就说过的,就是“艺术首先是业余的。”您能更具体的谈一下为什么吗?
   
  朱文:我觉得是一个心态,艺术心态。艺术最早产生的时候,它没有艺术这个行业,艺术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产业、成为一个职业、成为一个买卖。所以我觉得很多时候,你会偏离了它的源头。中国古代叫:“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我觉得艺术创作就是这样子,如果一个艺术家要坚持他的原创,坚持他最初的感动,我觉得他可能就会不断的要回到原点,不断的回到源头,不断的回到本初的状态。所以我说“艺术首先是业余”的这样的一个大白话。
   
  现象网:因为我自己坚持的一个理念就是这样子,我最怕把什么东西都做成职业的。比如现在做采访,我最怕一旦成为职业状态(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就一直在做)之后,就好像很多东西就变了。
   
  朱文:但是职业首先并不一定就是糟糕的,很多人他可以很职业,也可以做的很好。并不是说职业的,做的非常专业的就是不好的;这个就是理解的走到反面了。它只是讲一个心态,比如画画,从事一个门类的创作,你必须是这个艺术形式的行家、名手,这是跨不过去的。你说你拍电影,你把电影拍的不像电影或者是怎么样子的,他是不能说不能的。所以“职业”、“非职业”、“业余”,这些都是中性的;有好业余、坏业余,有意思的业余、没意思的业余。是不是?并不是说,你比如说很没有意思的电影,我贴上“独立电影”的标签我就可以成立,我觉得这不行。
   
  现象网:我比较关注的是业余之后,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
   
  朱文:任何门类都是一个增识,实践的过程。我觉得拍电影还可操作、可视一点,其实艺术门类里面,我觉得音乐是最无中生有的,很多音乐家是完全没有音乐训练的,他比那些做电影、做那些的人,我觉得更不可意思的。有的甚至是半白痴或者是怎么样,但是他确实是有音乐天赋。他开始当然是业余的,他不可能不业余,但是那是那起步的地方,他在他的音乐实践当中,慢慢的就会变成非常专业的,是最专业的,同时他也是最业余的。
   
  现象网:这好像是在说您自己?(注:朱文从一个火电厂做动力工程的到作家,从作家又到现在的导演)
   
  朱文:不是说我自己,所有做的好的都是这样的,做的好的就是这样。因为“业余”是你起步的地方,而且你能在一个非常专业的活动里面坚持一个业余的状态,其实是一个境界,它是不容易做到的,你玩就玩进去了。大家都很容易把你眼前做的事情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其实一点不重要,可能它一点不重要。
   
  现象网:您刚刚也提到了,我的问题也列到了,就是艺术要回到本源的状态。你觉得它的本源是什么样的状态?
   
  朱文:我觉得就要回到它最初的感动,就是你为什么要做艺术?艺术到底对你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热爱电影,你到底是热爱电影的哪一部分?其实都是相当暧昧的一个观点,就是你到底是真正热爱电影本身,还是爱围绕着电影的。很多人是爱金钱、美女,很多人爱的是什么什么。我觉得只有‘创造’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只有创造你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歌德或者是歌德时代,听起来有点过时,但是它是永远的,就是说你只有思考,你才能感觉你是在活着;我觉得艺术创造它是人生的必须,不是一个职业,是人生的必须。你想活的明白,或者说你想留一点精神的境地,艺术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朱文导演是‘右派’?
   
  
  现象网:我一直看您的小说,我觉得是挺先锋的。但是您自己的一个解释,说你可能更多的是一个传统的叛逆者。而且您说认为的传统是独立,是自由,是创造。具体这三个关键词于您来说具体是什么样的意味?
   
  朱文:那是一个非常真实的认识过程,非常年轻的时候、你刚刚开始创作的时候,你对独立、自由的认识可能是相当表面的,随着你的实践的进行,随着你人生的慢慢展开,你可能才会有比较深入的认识。而且你对它的认识,可能也是阶段性,它不是结论,因为你的认识还在不断的深入。
   
  现象网:对这个我比较敏感,是因为栗宪庭电影基金这边在做一个学校。这三个关键词与他们的办学宗旨很类似:自由;独立;实践。
   
  朱文:我觉得这个我虽然没有很好的了解,但是我觉得栗老师一贯做的事情,提倡的事情,都是中国非常缺少的,而且也非常缺少有人真正的去从基础做起。我听说了,因为我有朋友来你们这教课,我听说了这个事情,我觉得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在中国做一点事情确实很不容易。
   
  现象网:听说您的电影其根本是诗意,这种“诗意”到底是电影本体语言上的方式上的诗意还是其表达的内容上的?
   
  朱文:没有独立的语言。谈语言,听起来是一个很专业的话题,其实有时候是很傻逼的一个话题。因为语言没有独立的价值。只有在一个好作品中,语言才有魅力,才焕发它的那种魅力。在一个坏作品中,就感受不到这个魅力,但是它恰恰是专业的一个环节,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不管哪个门类的艺术家他都离不开语言,最好的艺术家对语言的天赋、语言的规则、语言的游戏规则都是后来总结出来的。他怎么总结出来的?他是通过经典总结出来的,有时候它会限制后来的创作。为什么啊?因为如果你的才能不够,你就会成为那些语言的奴隶。
  
  对于天才的人来讲,语言就是创作语法;只有在这个意义上,谈语言就成了一个最深入的话题。所以我不和那种不在第一线创作的人谈语言,因为语言它是一个非常真实的过程,就是你真正要去拍、要去做、要去剪,常年的在其中。作为一个研究者,像我写小说的时候,以前那些批评家说什么,或者学究的跟我谈语言,我觉得他在侮辱我,因为他根本就没法跟我谈语言,因为他们讲的都是那些规则,我是创造规则的人。但是事实也是这样的,你写的东西当时不符合某种语言,或者说不符合他们的某种语言的规则,创造的新的是很敏感的。
  
  现象网:您说电影要有“诗意”。
   
  朱文:我觉得它是在所有的门类里面都是无中生有的一个东西,没有这个气质,它的作品就是缺一点,你会觉得它什么东西都很好,但是就是缺那么一点,它是金字塔的塔尖。我讲的“诗意”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因为它是最虚无缥渺的,最难琢磨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是最有趣的部分。这当然跟我私人的习惯有关系,因为我和诗歌发生关系等于是十七八岁。一个人在那个年纪和诗歌发生关系,他一生都会带上了烙印。因为它在你精神发育的一个特殊阶段,所以那个时候是诗人一辈子的诗意。
   
  现象网:幸运。
   
  朱文:不是幸运,它不是你主观选择的结果,有时候是被动的,你是被动的,你的人生是这样开始的。所以你在你后面所做的事情当中,一定会带上这样的烙印。
   
  现象网:你的意思是说“天才也是这样的”,被选上的?
   
  朱文:天才的很多时候是不能左右的,但是天才的这个责任有很多时候是廉价的,因为天才有的时候是意味着你要完成天才的事业,天才是一个人生的总结的概念。他不但是表现出他某种出众的天赋,而且他没有浪费这种天赋,创造了传奇,我们说这样的人就是天才。我们把“天才”这个词用在莫扎特这些人身上,这个词是非常美的。
   
  
  
  请专家们考证之‘操梦者’
  
  
  现象网:我请您阐释下您的‘电影和梦’概念?
   
  朱文:我觉得电影是和梦结合最紧密的一种艺术形式,电影就是造梦,它是无中生有的,它是假的,它完全是虚幻的,但是它又是真实的一堆胶片在那个地方,就像一颗药丸放在那个地方,它不像你晚上做个梦,你第二天没法重复。但是胶片你只要放,就能很准确的还原内容。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他又是非常物质的。所以我说电影,它是一个充满悖论的艺术,我觉得它的魅力也在这个地方。我觉得电影在这个气质上面,如果具有这样的气质,一定是最梦的、最电影的,它是符合电影这个艺术形式的本质。
  
  
  现象网:作为一个‘梦’的操刀者,你是怎么样子去做梦的?
   
  朱文:我当然是写作,拍电影,这些都是我很着迷的东西,它对我的吸引力往往超过其它的。我们都知道做一个好电影,所谓通俗易懂的好电影有哪些指标很清楚。你在某种价值体系里面你也很清楚要拍一个很成功的电影是什么样的电影,你如果对那些感兴趣,你就可以往那个方向走。对于我而言,我们谈“梦”,一次一次的谈“梦”,一次一次的做这个事情,谈电影的本质,谈我的兴趣,它就决定了你电影的一个方向。它可能是远离潮流的。
   
  现象网:就我自己的观点、经验来看的,我觉得您的电影好像并非是远离潮流,倒是和潮流有一种若即若离的东西,有一种暧昧的东西在里头。
   
  朱文:这是有可能的。它是一个平衡,它没有一个绝对的东西。实际上一个创作的过程,就是一个真实的、平衡的过程。因为你的需求,你的爱好不可能是单一的,它会是一个平衡的过程。你说“潮流”,没有绝对的离开潮流的东西,因为你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讲这样的故事,讲发生在你周围的事情,你要看是什么,看怎么来理解这个潮流。而且有的时候,有的是追随潮流的,有的是创造潮流。
   
  现象网:那您是?
   
  朱文:我相信我的作品,一部一部的,都是我在某个方向上我是先行者。肯定是这样的。就是在我所追求的某种东西,我一定是先做的这个人。就像我拍《海鲜》,《海鲜》是中国第一部数字转胶的电影。《小东西》是文艺片当中第一个用功夫的;中国荧幕上第一个屁股是《海鲜》里面的。跟大家开玩笑,就是说很多它是第一个。“第一个”并不是说我故意要为之,我并不是故意要有这样的区别。(请专家们考证)
  
  
  《小东西》是独立电影吗?
  
   
  现象网:《小东西》是独立电影吗?
   
  朱文:独立电影的概念容易把它狭隘化,我觉得独立电影最本质的一个元素,就是你的电影要有强烈的独立气质,一定要透露这种气质。任何一个电影工作者都生活在这样的时空里面,他都要处理关系,去获得条件创作电影。个人的形象不一样,个人的能力有大小,并不是说钱少的就是独立电影。它只要闪耀着独立的精神,你就可以说它是独立电影。
  
  比如:很多风格大师,我觉得他们都是独立电影。大家可能都喜欢昆丁,昆丁当然是独立电影了,它是全商业的,都是大公司投钱,但是你看它的作者意图丝毫没有被吞没。你说你非要把独立电影指成那样的电影,创造力很低下,钱很少,制造工差。这种电影叫独立电影?这是侮辱独立电影。
  
  就像以前小说一样,以前小说没有自由作家的概念的时候,我们是第一代自由作家,没有自由作家这个概念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写的东西好像是业余的,就是那种业余水准的。你如果是写的都不成篇的东西,别人不会尊敬你。你说:“我是独立作家。”狗屁,谁都不买你的账。你直到真正的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我说:“我是独立作家。”我用这个词,别人对这个词肃然起敬。我觉得独立电影就应该是这样的。
   
  现象网:我记得您说过《云的南方》在这三部片子里面,您可能是感到不太满意的一部片子。
   
  朱文:我都不满意。我不是那种沾沾自喜的人。你当然知道那个东西,一个真实的过程,你知道你的妥协,你知道你的力不能逮的地方。我不会那么容易满足,肯定不是完全满意的。我当时说,可能是因为它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改革。就是说你在体制内用这种正常的商业方式,能够坚持自己的努力,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我可能很多话,是针对这个意义上来说的,并不是说有其它的意思。它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途径。
   
  现象网:您刚刚也说了,《海鲜》可能带这‘作者’的东西会多一点;到《云的南方》会稍微有一定的突破。
   
  朱文:我拍电影的过程是学习的过程,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一无所知。比你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呢?因为那时候我是一个很傲慢的作者,我是带着对电影的蔑视进入电影行业的,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对电影语言的游戏规则缺少一种基本的尊重,所以不是一个好的起点。
   
  现象网:到现在呢?
   
  朱文:那是一个真实的学习过程。
   
  现象网:那您现在毕业了吧?呵呵。
   
  朱文:我早毕业了。这三部是个学习的过程,一边拍电影一边在做这个事情,你会更深入的去了解……为什么呢?我写的第一部小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说,当时停在那个地方,不知道自己写的一个什么东西。因为你不知道,你写的是不是小说,但是因为你从事的这个行业,成为正式的专家,最好的专家。我当然是真正的专家,最好的专家,毫无疑问。
  
 
  现象网:成为专家到底需要突破哪些东西?
   
  朱文:我觉得就是解决语言问题,在你的实践当中,真正的建立你的手和语言的真实的关系;它不是眼高手低的。比如你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你的手就到了那里,这就叫语言,你想说的基本上都做到了。很准确的做到了。
  
  
  小说与电影的都到了罗马
   
  
  现象网:我可能也是半道出家到这里的做这个采访工作的。
   
  朱文:没有什么“半道出家”,兄弟。
  
  现象网:其实我看《小东西》的时候,比看《云的南方》、《海鲜》,更感觉到那种您小说味道。就是说它可能不是小说的那种形式,就是说表达的方式可能不同,但是气质上我觉得更像小说。
   
  朱文:你说的很对。为什么很对?因为写小说的时候,我已经完全的掌握了写小说的因素。你的能力,你的天赋,我保证从我出来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标点都是非常准确,这就是天赋。电影是需要学习,经过这个过程。我才慢慢做到。我刚刚说的学习过程就是这个意义,就是说为什么到《小东西》的时候,你觉得更像我的小说,其实就是这一点是相像的,因为我已经在这个语言游戏当中掌握了这种技能。这是慢慢增进的。
   
  现象网:因为您说在《云的南方》好不容易抛掉了那种写小说的感觉,但是我现在却感到《小东西》更有您小说的感觉,我之前还觉得您有点自相矛盾。
   
  朱文:《小东西》的价值我觉得就是对电影现行的规则,你能看到的,我是不感兴趣的,它显得更自由,但是它并不是小说,它的兴趣点和小说兴趣点完全不一样,它只是那种自由的感觉,那种很强的独立性的感觉达到了小说单兵作业的强度和高度。在电影当中不容易实现这一点,别人在电影当中实现的那一点,大家通常是从文学当中感到的,所以说是暧昧的,完全不问究竟的。文学性和电影性,其实它是天然的分野的。
   
  现象网:《小东西》穷尽了所有电影的类型?从《云的南方》到《小东西》跨度特别大。
   
  朱文:从《海鲜》到《云的南方》跨度也很大!因为我的一贯的做法就是这样的,我不重复。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简单的说我“不重复”,我真是这么做的。这对我至关重要,我希望一部电影就结束我一个方面的。比如《海鲜》成功了,我很容易拍《海鲜2》。是不是?就是那种风格很有好评,你在这个风格里面很有安全感,我继续复制把它搞大,这是最正常的思路。画画也是这样一个图式挣钱了他就一直画那个图式。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是不是?我完全抛弃了这个东西,做另外一个。
  
  
  电影的类型之再次请专家考证
  
  
  现象网:《海鲜》跟《云的南方》都是某一个类型的东西,这个是所有类型都杂糅在一起。
   
  朱文:你说的是电影的类型。你所谓的类型
   
  现象网:对。
   
  朱文:这个影片里面有这个特色,我自己打比方,就是像孩子玩积木一样。电影市场的每一种类型片是分得很清楚的。每个类型都有一个商业规律,它就要遵循这样的规律。因为我有在商业片领域工作的经验,我知道好莱坞电影工作是什么样的,我也在集中工作。我知道更好的状态对于一个创作者而言,对于《小东西》这样的东西,我觉得就像玩积木、玩魔方。每个类型都有它的魅力,每个类型都有它很有趣的一面,我都想玩。我为什么不玩?我就玩,我就是把它统一在一个作品里面。
  
  
  现象网:是按照什么样的方式做的?
   
  朱文:看起来好像是有很多外在元素在里面,实际上是高度统一的。你的能力只要够,所有的这些看起来很难糅合在一起的元素就能够糅合在一起。2008够现实吧?我的意思就是说,有时候你强调的现实感好像一个陷阱,好像做新闻调查一样,那是有现实感,但不是艺术家的工作方。艺术家拍一个古代题材的电影,也会让你觉得非常的(不现实)。那才是艺术的方式,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对照关系。如果现实感是那样你怎么不去拍纪录片?
   
  现象网:您是跨过了这个?
   
  朱文:不是,我关心的是本质。我不会被那些所束缚,现实中国主流的美学,尤其是独立电影、地下电影,都要有现实感、都要有妓女、都要有脏兮兮的、很压抑的。那是一个陷阱,并不是说它没有价值,也有价值,但是仅仅有那个是不够的。
   
  现象网:您是从那个陷阱里面出来了。
   
  朱文:我没有进去过。《海鲜》好多元素,后来很多电影都模仿了;《云的南方》也是;我想《小东西》以后也是。(再次请专家考证)
  
  
  大幽默是扯鸡巴蛋
  
  
  现象网:其实这三部电影里面有个相同的东西是一直没变的,就是有一些小幽默、小尴尬。
   
  朱文:嗯,那是我的态度。我觉得幽默是一个人生态度,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现实里面。
   
  现象网:但是都像第三部的名字一样,都是“小”的,没有大幽默。
   
  朱文:大幽默可能是很少。大幽默是什么东西啊?大幽默是扯鸡巴蛋。大幽默的意思,你说小?我觉得“小、大”是一个相对的说法。你说什么东西叫大?什么东西叫小?它完全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没有绝对的小、没有绝对的大。只有大的观念和小的观念。所以我说《小东西》,我是自己愿意称它小,我自己愿意称它是《小东西》。但是真正的艺术家,谁都知道它是真正的大东西;这是真正的大东西,有野性的东西,因为它是回到了源头。
  
  
  现象网:其实我特别想问,你这个《小东西》是用减法的过程。
   
  朱文:减法是我的过程,其实三部电影我是越做越小、越做越好,一直在做减法。从《海鲜》到《云的南方》,其实都做了很多减法;从《云的南方》到《小东西》又在做减法,这是一个真实的过程。它很多时候也是会有无奈,里面会有无奈。就是说因为你的环境不一样,游戏规则不一样,它在要求你一种风格。
  
  比如:《海鲜》。可能我很擅长,但是我怎么可能再去拍呢。我觉得我可以拍的和昆丁一样的好,就是那种残酷的,拍那种残酷的,拍那种震撼的,我可以拍的和这个方向最好的电影,我可以拍的一样。但是我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拍相同的电影。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态度。
  
  作为一个现代公民,大家都在强调现代艺术,都在强调独立、自由、民主。现代社会公民最基本的一个意识,就是至少别逃税,要做一个遵守法律的事情或者怎么样的事情,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做地下电影和地上电影的一个最起码的区别,起码做地上电影不逃税。
   
  现象网:其实从《海鲜》到《小东西》,里面除了我刚刚说的有不少的尴尬,有一种呈现方式之外,其实后面是有一条线索一直不变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就是因为这些沟通,所以它呈现的状态方式可能是幽默的,但是这种状态是很尴尬的,但是到了《小东西》又把所有的枝杈都剔了,又只剩下主干,就只剩下人与人沟通之后,我又发现我特别绝望。我从电影里面感受到的是一种绝望的,是一种不可能。
   
  朱文:这么快乐的电影让你觉得绝望啊?我拍的这么简单、快乐的电影,你感到绝望是非常好的,你明白了意思。就是透过表象,就是说其实不在意拍什么样的电影,即使像《小东西》这样这么轻松、这么简单的,而且也好笑的,就是非常好笑的一个电影,你也能感到它里面的、后面的非常悲伤、非常沉重的东西,我觉得这很真实。
   
  现象网:我觉得从一个创作者的视角来看的话,我觉得其实并非像你所说的是幽默,反而是有很大野心的。
   
  朱文:一定是这样的,我的那一场戏,“狗和外星人”那一场戏,我把他化成很经典的小丑,那个小丑很默默的那个镜头是我很喜欢的那个镜头,因为我觉得那个小丑就是我。你明白吗?我觉得他的那个构图、很经典的象征意义可能很圆满。
  
  
  《小东西》是‘政治片’
  
  
  现象网:也就是说是‘毛’和‘托马斯’的旁观者。《Thomas Mao》这种政治意味与您亲人有过上山下乡的经历有关么?我的理解到影片的意味是自我们伟大的建国之后中西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过本质的变化。
  
  朱文:对。我觉得没变,所谓虚构的那一段,对草原上的那一段,你可以做很完美的政治的解读。很标榜艺术的人,他觉得艺术好像是应该远离的东西。我觉得恰恰不是,我觉得政治是无法回避的,人是一个政治动物。回想中国过去一百多年和西方交流的例子,我觉得都可以和我《小东西》这一段故事里面找到它的对应的东西。就是因为它是一个真实,这是一个非常真实的过程,不能忘记、不能回避的一个过程。虽然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故事,但是它的本质没变。我觉得那种东西方的对比,可能在其它的电影当中,尤其在西方的电影当中是见不到的,见不到这样平等的东西方的东西。我觉得它实际上是一个更客观的观察的角度,思考的角度。
  
  这场戏是我特别想拍的一场戏,1949年毛用一句湖南话,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现象网:为什么又把它用奥运会的那个?
   
  朱文:这个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2008年从历史的高度来看,一定是一个分水岭,我希望把它记录下来。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崛起,一个民族在空前的自我膨胀。这些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时刻。
   
  现象网:那您觉得之前他们俩个身份倒置的时候更现实一点还是后面?
   
  朱文:非现实、非虚构。非现实、非虚构,我的意思就是更关注本质的东西。一个简单的对照统一,说谁更现实也很容易,但是它不解决任何问题,你必须要更差位性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事情,那就是艺术家的工作。2008年那段有另外一个湖南话,躺在地上,一定是躺在地上的,才能说中国人民从此牛B起来了。”他是一种很准确的反讽,反讽就是我的态度。我觉得在这个历史阶段,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时刻,一个艺术家的必要的一个……;这是很重要的,而且把这个声音发出来了,这是很重要的。
   
  现象网:我看了《小东西》之后,您不太可能再去拍韩东的《扎根》了吧。
   
  朱文:不是,它(《扎根》)会是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它有点像田园诗。我读那个小说,因为我的生活和(主角)的生活有非常接近的地方,我们几个好朋友都有类似的成长背景,所以特别有那种感觉。但是我去看了,那边破坏也很厉害;破坏很厉害以后呢,要重新做那个,那个工程量挺大,预算也很多,但是它是没有商业性的东西。
  我的《小东西》湖南话最早写在里面,最早有沈从文的文意境在里面,我找遍了湘西找不到我要的场景,旅游开发都被破坏了。所以最后才有一个灵感,去内蒙看看。去内蒙,内蒙看了就是没有水,内蒙沙漠化,没有水,我选了一个不是很典型的草原风光,然后就差水,我们是把河的下泳堵起来的,那个水很浅。因为要达到我想像中的场景,我已经看到了这个场景,所以我必须要把这个场景给造出来,所以就憋出一个水域,这和下游的牧民产生了严重的冲突,于是他们就负责大家,因为牧民们半夜就去把坝扒了,我们第二天又得堵上。然后建吊脚楼,有一点湘西的味道,其实本身就是在造梦。
  
  
  朱文脑袋张艺谋的肉身造就《小东西》
  
   
  现象网:造湘西的梦。
   
  朱文:是。这个美术是张艺谋的美术,你想想做的多么不同的事情?他做的是《黄金甲》里面的美术,他做的是那样的东西;然后在我这个电影里面做的是这样的东西。我的每一个环节,几乎都是找的这个行业最棒的。我的技术制作非常强调,每个环节都和每个环节最优秀的人合作。他们也是在和我很长时间的工作磨合之后,才找到这个。啊,你(金子)把手机拿出来,我给你分享我们的那个造型最后说的。有的说的非常好,我非常感动。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这么真实的过程,你不断的跟他沟通。要什么?我们不要做这样的东西。我们要做这样的东西。因为他们都是这个领域里面最优秀的人,我觉得和他们沟通非常好。
   
  现象网:是视频?
   
  朱文:不是视频,是文字。
   
  现象网:哦,你读吧。
   
  朱文:你看他最后的发给我的:如果拍电影,以大众看懂为基准——悲哀。千篇一律的电影语言,规范、无聊;好电影一定是灵魂出窍的。最后我们达到这样的一个合作的高度,是大家都摆脱习惯共同来做一个有趣的东西。《小东西》是一个幻想,冥想戏;是一群‘非常的’一起做的,他们都很低调,他们都是这个领域里面最棒的。
  
  [中场闲聊 空录]
  
  现象网:我们可以具体的说到电影市场这一块运作的东西。您说电影市场相当晦涩,相当不公平的游戏规则。您现在对这个游戏规则?
   
  朱文:一样的,对谁都是一样的,你在这个环境里面工作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你不需要理解,但是你必须要适应。越来越适应了,我说的是越来越习惯,但是不盲目。
   
  现象网:这一点很难。
   
  朱文:对,我不盲目。
   
  现象网:具体你会怎样去做?
   
  朱文:我玩我自己的东西,你不要过于强调一个人的姿态。你从我的作品里你可以看到,我在玩自己的游戏。
   
  现象网:现在发行具体的事宜怎么。
   
  朱文:发行都没问题,都通过了,发行都通过了。《云的南方》发行也没问题,只是天灾人祸。因为当时国内版权的事情,当时世纪英雄是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当时选择跟他合作也是因为他们在国内……,怎么会想到这样最大的公司会倒闭呢。所以说这是属于天灾人祸,不然也会进行的很好。一个作品有一个作品的命,这是不能左右的。
   
  现象网:像刚开始的合作,之前的《海鲜》是吴文光嘛。
  朱文:没有,吴文光我只是挂个名而已。
  现象网:韩三平和田壮壮也是挂个名么?
  朱文:不是,那是给钱的。
   
  现象网:那这一次呢。
   
  朱文:这一次是正常的电影投资,其实我从《海鲜》的时候在运作上就很规范了。做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我很傻逼。我有代理公司,有公关公司,什么等等。都是他妈的很扯蛋的。
  《海鲜》是地下电影,50年也不会放,公映这是的幻想,《海鲜》50年都不会成为正常的电影。
   
  现象网:这个我看最后是有一个数字认证。
   
  朱文:对。《云的南方》是胶片的就走龙标的,《小东西》是用数字转胶的,走这个渠道的,它有一个技术标准的。娄烨过不了,最后他不给他说因为《颐和园》,颐和园剪六次都说不行,最后给他一条,说:“技术不合格。”因为娄烨是追求黑、暗嘛。
   
  现象网:现在是走正常的院线放映还是?
   
  朱文:走正常的院线放映。
   
  现象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放映?
   
  朱文:现在还是设计,我刚做完,还有一个电影节的事。通常我们俩个都是没所谓,就是正常去做,很多电影节是要求必须首映,就是说不能发行,你可以国内有放映,但是你不能发行,发行完了就不行,所以现在在协调这个事情。
   
  现象网:电影节现在准备投哪些?
   
  朱文:时间上算起来,现在嘛不就是到威尼斯、圣塞巴斯(蒂安)这些地方嘛。
   
  现象网:之前两部电影不太愿意去展获后面的一些事情,但是又没办法,只能去做一些推广的工作。还是这样吗?
   
  朱文:还这样,处境还是这样。除非像小贾他们有一个班底,有很多人能帮助你们去做,但是那样你不就是要养着一个公司吗。
   
  现象网:现在就是您自己一个人在到处跑?
   
  朱文:没有到处跑,我就是正常做,我也每个环节交给别人做。
  
  现象网:我看对您的采访,我感觉您好像有很多苦水的样子。
   
  朱文:没有,我应该是分享快乐经验最多的一个导演,就是受苦比较少的。我说苦水,是我不太愿意跑到电影节,在中国拍完一个电影,收拾行李办鸡巴的签证什么,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我不喜欢过这种日子,你他妈签证这个环节你永远不会喜欢这个环节……你他妈跟傻逼似的排队……。
  
  
  您啦,爱看不看,反正您也看不到
  
  
  现象网:现在观众的沟通方面怎么样?
   
  朱文: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呢。
   
  现象网:您之前有做过这样一个形容,就是说和观众沟通就像谈恋爱一样要慢慢培养,现在已经进入热恋阶段的是吗。
   
  朱文:我没有培养,我的方式是别人追我,我不追别人的。是不是?我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我从来不追……。两个方式,有的人是服务观众、服务读者,我从来没有这个兴趣,我从来不服务读者和观众,你爱看不看。我操。你要对数量没有什么需求,你就很洒脱。对于我来说你把一万个傻逼骗到电影院里面,我没有什么成就感;一两个你很尊敬,确实觉得在一个层次上对话的人,给两句肯定、赞扬我就满足了,就很好。
  
  我经常说的,像塔可夫斯基大家都不喜欢,塔可夫斯基现在已经是被神化了。你把那电影拿来给普通观众看,他还是不喜欢,还是没有观众。那些观众怎么弄呢?伯格曼评价塔克夫斯基那一段写的就像诗一样,那个境界就像中国古典的,高山流水的境界。你觉得塔可夫斯基会觉得遗憾么,我觉得他一点不觉得遗憾。
  

  做电影一方面不能自我膨胀,一方面不能妄自菲薄;你明白你的电影,你的作品意味着什么。头疼了自己,割个双眼皮取悦别人那是傻逼。我东西在那里,十年之后还会在那里。我写作的时候我是这样说过,什么还没写的时候我是这样说的,但是我是这样做的。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还会读我的。电影也一样,我的电影一定会被反复看。
   
  现象网:主要是因为看不到。
   
  朱文:看不到没关系,暂时看不到。
   
  现象网:您故意的。
   
  朱文:我就是不让你们看。
   
  现象网:我参加尤仑斯的那一次,我头一次看到的栗老师和艾未未两个人在一起出现。
   
  朱文:是,还有好多大腕;徐冰,张晓刚(音)。
   
  现象网:这个是您个人关系?
   
  朱文:是我人缘好。百老汇那一场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就是除了在拍的,所有的导演都来了,代表中国现在和未来的导演全都到场了。
   
  现象网:有哪些?
   
  朱文:全来了,你说有哪些?小贾(音)、宁浩(音)、陆川,所有人都来了。
   
  现象网:仅仅是因为你的人缘好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朱文:这个你问他们啊,你怎么问我呢,我怎么知道。
   
  现象网:也许他们是单个被你通知了嘛。呵呵。
   
  朱文:不用通知,比如说你通知我,我就会来吗?通知谁都会通知,是不是?很简单。
  
  
  工业制品《小东西》(器材)
   
  
  现象网:刚开始《海鲜》就是用这个机器,150拍的?
   
  朱文:对。我对技术看的太开了,技术这东西我一点都不烦恼,不管是胶片还是数字。有的人强调数字。我觉得它就是一个技术手段,不同风格,不同的电影去选择最合适的手段就行了。像《小东西》我要拍转胶,这是最好的方式,因为他有大量的特技,《小东西》当中有大量的特技。那做数字的话,后面合成是很方便的,如果做胶片就很不方便。只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像《云的南方》就是胶片很适合;《海鲜》转胶片都没有问,大家都听说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谁都没做过。前面大家谁都没做过,谁也不能肯定最后拍的画面拍成什么样子,然后后面转胶才没有问题,什么样的情况?做过之后才知道。
   
  现象网:《小东西》是用了什么机器?
   
  朱文:索尼F900。
   
  现象网:它和150的区别在哪?
   
  朱文:我操,它们的区别太大了,F900是一个专业的机器;F900机器和35毫米是一样的,灯光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一点也不能少;我用的灯光比《云的南方》还要多。录音也是用的杜比的。
   
  现象网:那时候《海鲜》的灯光只用了4千块钱左右。
   
  朱文:当时没有钱,《海鲜》才拍了一百多万,用不起。当时转胶在国外就用了40多万。当时只有胶片院线,没有数字院线。现在无所谓了,你要进胶片院线也可以,要进数字院线也可以,时代变了。我的那个团队是张艺谋的团队一样的。整个一起的有五百多万。后期一半要三分之一的钱,我的这个钱都是花在制作上了,没有请明星嘛。我学理工科的嘛,钱的事情我算的很清楚的。呵呵。在拍戏的时候我跟发电机组的说你们先去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我来帮你们解决。那些技术专业对我都不是问题。
  
  剪辑是小孔嘛,孔劲蕾,《云的南方》是她剪的,《小东西》是我和她一起剪的。我剪剪剪剪的疲惫了,然后她来,就这样互相促进。我们都热爱这个电影,然后去穷尽他的可能性。看起来是个作者的电影,实际上其实非常工业的。这是我强调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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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泥巴
  责编:107CINE

  

2010-07-13 18:39:12  Neveronline (戰國)

  問的最好和回答的最好的問題就是F900和150的區別。
  
  就我所知,150拍出了許多牛逼的片子;F900是相反的(拍了許多電視電影)
  
  哈哈。牛。
  

2010-07-14 01:43:09  王我 (兲朝)

  35mm算个鸟,用900mm,才说的过去。
  

2010-07-15 14:05:01  王我 (兲朝)

  喜欢《去赵国的邯郸》,看那小说时就觉得是电影,里面说的一切都唤起记忆,我熟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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