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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独立电影人到观众——现象网发布2009年度中国独立电影年度报告

2010-05-31 20:02:34   来自: fanhallfilm
  

  (现象网报告,欢迎转载)本年度报告包含三个部分,第一部分,通过部分独立电影人,包括策展人、民间放映组织者、影评人、导演的文章,一定程度上呈现当下独立电影人的思考。这不是什么学术论文和报告,我们试图尽量保留这些电影人在写这些文章时最直接的情绪和状态,所以你将会看到不同的文体,不同的格式,不同的字体等多样化的内容。第二部分,试图通过数据揭示当下中国独立电影的现状,包括独立电影观众的情况、制作环境、民间放映、作品情况等;第三部分,附录。
  
  本报告没有做所谓严肃科学客观充分完整的学术研究的企图,仅在于现象网自身的能力及视野所及进行一定程度的整理,但求能够为有兴趣者提供一定的参考之用,为独立电影人和观众提供互相之间的对比参照;谨希望可以引起各位关于独立电影核心价值的思考,关于独立电影传播的思考,关于独立电影和观众及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的思考。
  
  文章部分由四个部分构成:策展人文章、民间放映组织者、影评人文章、导演文章以及现象网“被删除”的两篇访谈文章。现象网邀请独立电影人撰写关于2009年的所思所想,作者们的文章都是在这出发点上提供给现象网的。
  
  点击下载完整版年度报告:PDF版 电子杂志版
  
  报告的主要目录(本文将刊发19位作者的文章,文章为现象网专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一部分 文章
  张献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正:CIFVF业余电影节
  朱日坤:中國的獨立紀錄片概貌
  范坡坡:“我们要看同性恋电影”
  向阳花:二OO九年度中国电影观察报告
  王小鲁:独立电影活动与中国社会心理秩序
  丛峰:随想
  冯艳:2009,《秉爱》在日本
  符新华:一份后集权社会“盛世” 断裂影像存档
  顾桃:答问
  胡新宇:我的偏见——09回肠语
  林鑫:沉浮在时代的洪流中
  毛晨雨:自我迷信
  史杰鹏:随笔
  汪浩:博文-尼翁记
  王笠人:荒腔走板的逃遁
  吴昊昊:答问
  于广义:随笔
  张赞波:《天降》和我的2009
  被删除的访谈之《上访》导演赵亮访谈
  被删除的访谈之《克拉玛依》导演徐辛访谈
  第二部分 数据
  一、 独立电影观众的调查数据
  (一)观众的基本情况分析
  (二)观众对独立电影的接触及看法
  (三)观众的观影习惯
  (四)独立电影的商业可能
  二、 独立电影制作设备调查数据
  三、 现象网的相关数据
  (一)2009年独立电影年度事件
  (二)独立电影民间放映的情况
  (三)中国国内独立电影节的基本情况
  (四)观众通过何种方式观看独立电影
  (五)作品排行
  (六)独立电影DVD发行情况
  附录一 独立电影吸引观众的地方
  附录二 想到独立电影时首先想到的关键词
  附录三 现象网收录的作品列表
  
  沉浮在时代的洪流中
  ——我和《同学》
  作者:林鑫
  
  
  1978年,我和同学们从陕西铜川的三里洞煤矿中学毕业时,我们还无法意识到,国家已处在一个时代的转折点上,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已拉开帷幕。在接下来的三十年中,社会的巨大变革将会对我和同学们的命运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们每个人又将经历怎样的生命旅程,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当时我校高七八级有800多人,最终考入大学的不足十人。除极少数上山下乡外,其余的在社会上招工、招干,一部分内招当了矿工;有的同学一直处于无业状态,也有的一出校门就进了监狱。我一度想报名内招,被父亲否决。他干了一辈子矿工,不希望我继续在煤矿下井。我挖过地基,修过公路,后来在搪瓷厂、砖瓦窑、书画社等单位干了两年,1980年被召入银行工作至今。平日里,谋生占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倾注于自己的艺术梦想,和同学们很少有机会往来。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同学们也都年近五十,很多同学从中学毕业后一直没有见过。除个别外,多数同学在路上相遇,也只是打个招呼,匆匆而别,无暇深谈。每个人都沉浮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泥沙冲击的面目全非。当我完成关于父辈矿工生活的纪录片《三里洞》后,拍摄他们的下一代,也就是我的同学们的故事,就成为一种必然。其实,选择同学,只是选择了一个我可以进入的点,通过同学我试图呈现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我希望能用影像为这样一个时代,留下一组鲜活的人物群像。这里面有两条线索。一条是时间线,通过每个同学的口述,回顾他们各自三十年来主要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另一条是截取日常生活的横断面,随机跟拍每个同学严格意义上的普通一天,成为当下生活的切片。我清楚地知道,作为一个纪录片制作者,我没有权利将自己凌驾于生活之上,也无法将我所看到的一切,人为地描红、抹黑或加入所谓的创作理念。我只是尽最大可能忠实地记录。在这里,我是一个严格的写实主义者,带着对生命和生活真实的敬畏。
  
  然而,在纪录片拍摄中可能相遇的人物及其生活,对我来说依然是未知的,充满着不确定和偶然性,也有着某种潜在的必然性和挑战。我常常处在十字路口,不同的选择,将与不同的人物相遇;如果当时选择了另一个路口,则会与另一群人相遇,讲出的又是另外的人生故事。当然,生活中没有假设,我提着摄像机出发,坦然地面对随时可能相遇的同学。
  
  三十年后,同学们的联系方式以及他们的状况,绝大部分我不知道。所以人物的选择是随机的,滚雪球似的。从一个同学得到若干同学的联系方式,选择其中一个拍摄,又会得到更多的电话号码。每次打电话,前两个同学常常打不通,第三个打通电话又会将拍摄拖往另外一个方向。生活本身的强大和戏剧性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影片中23个人物的章节排列,也完全是拍摄的顺序,没有人为的调整和改动。但依然有着自然的节奏起伏和张力。
  
  拍摄第一个同学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他四十岁才结婚,做过矿工,也是作家。其六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阉人之歌》,花了十年时间。被当时中国文联出版社主编顾志成誉为“世界了解中国文学的一个窗口”。然而,开始是意识形态,后来是市场因素,书稿前后辗转多家出版社,始终未能出版。最后,迫于生存的压力,开始经商。卖过茶叶,摆过鞋摊,也发明过专利。我去拍他时,正是其儿童影楼艰难开创之时,压力很大。在讲述中,其语言显得艰涩、迟疑。谈到自己的文学生涯,他说自己像一个登山家,爬到了八千米的高度,被雪崩埋葬了。
  那个在街边卖奶茶的同学,原来是电瓷厂工人,厂子破产下岗后,只好到山里的林场打工,几年下来,显得与社会发展的现状格格不入。后来开了个小奶茶店,勉强维持生存。儿子一边在美术学院读书,一面在校外办美术培训班,努力减轻父母的负担。
  
  开喷绘店的同学,同时还在单位上班。用他的话说,平时都在自己店里,单位只是偶尔有事去处理一下。没有太多奢望,只想着能买一个房子一辆车,就行了。
  
  在液化气站的同学,没有节假日,每天上下班要倒几次车,干着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日子过的很无奈。他认为“人这一辈子,就像出去旅游一样,好看的东西并不一定在终点,是在旅途中的,所以说整天就像这样子,那就不行。”
  
  普通人的日子就是这样,平凡而忙碌。开长途大巴的同学每天早上六点离开家,常常要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来。从铜川到西安两个来回,忙的“可以说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却依然乐观的活着。仅看表面,你无法想象他有过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当他终于讲出因拉客发生冲突,事故已处理半年后,被抓去坐了三年监狱时,这个高大的汉子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创伤是持久的,他说 “现在都落了个毛病,一听那大铁门咣叽一声,我好像心脏都要蹦出来。”
  
  当然,同学中也有混好的。像跟拍银行行长的一天,虽然是周日,依然风光忙碌。他中午先后赶赴两个官场的饭局参与应酬,然后回单位召开中层干部考试测评和推荐高级经理民主投票。下午为员工举行完成存款任务的庆功宴,晚上召开党委会,研究高级经理人推荐人选。他一再告诉我,这不是为拍摄专门安排的,这些活动都是两周前就已经定下的。事实上他也没有机会安排,我拍摄每个人物,都是一打通电话,立即打车前往,见面再说我的意图,说话的同时,设备也已准备就绪。他希望我拍完给他复制一份,我说可以。他说,不要剪好的,要素材。我说可以。也许他觉得在他人生的辉煌时刻有人来记录也蛮好吧。面对每年十几万的年薪,他说“咱们讲浓缩人生,工资就是衡量一个人的工作价值”。
  
  纪录片在拍摄中往往是无法预期的,你只能根据事态的变化快速作出反应。又一个周末的傍晚,打电话问一男同学在哪?他说在帮同学的母亲过三年祭,我马上打车过去,不少同学都在。一个女同学说和我同班,过去还住在一个公房,我看了半响,没有一点印象。我试探地问:你姓高?她说你想起来了,其实我依然无法想起,只是避免了现场的尴尬。直到半月后我准备拍她的前一天晚上,我才清楚地回想起她中学时代清秀的模样,岁月的沧桑已将她现在变得判若两人。她就是片中走街串巷卖卫生纸的那个女同学,这是后话。当时现场有很多同学,我漫无目的地拍摄,始终抓不住焦点,原来准备拍的男同学已成为一个过渡。第二天一早,我才见到这段故事真正的主人公。在坟场祭奠时面对她那段撕心裂肺的痛哭我感到茫然,无法理解,但镜头依然在记录。其实她的电话号码我早有了,同学告诉我,她是女强人,很豪爽,生意做得也好。前面已拍过做生意的,我直接就把她排除了。然而命运又再次将她推到我的面前。后来她在讲述中泪流满面,也第一次说出其表面光鲜的生活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活的非常痛苦和绝望,多次写过遗书。我也陪着流了泪。后来告别时,我爱人走过去抱了抱她,我们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安慰和帮助她,只能默默地期望她能够走出生活的阴影。
  接着拍了一个大学副教授,正在装修新房。她说“实际上我对周易还非常相信,我一相信周易,我爱人老挖苦我、讽刺我。因为我是党员呢。虽然我是共产党员,但是你不能说共产党员就没有信仰,共产党员不能说只信仰共产主义,共产主义那是个空的,我还是信仰一点实惠的比较好一些,是不是?”我无言以对。
  
  由于我平时要工作谋生,所以只能用双休日和节假日拍摄,所以非常担心拍成同学们的星期天,大家都在家中休息。那我只好向单位请假了。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生存不易,双休日对多数人已成为一种奢望。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奔忙。拍一个中学教师,这天虽然不上课,晚上依然要到学校去值周。
  
  从2007年夏天开拍,起初每周拍两个人物。一次访谈拍到深夜,热情的同学给我连冲两杯咖啡,导致我回来一夜无法入睡。第二天凌晨四点又赶到她家跟拍一天,终于累到。后来减为每周拍摄一人,拍摄的周期也一直拖到了第二年初春,经历了一个自然的四季。
  
  有一天下雨,觉得去谁家也不合适,就给自己一个理由回来休息。第二天早上一醒,发现是晴天,而我竟躺在床上,心里十分自责。时间对我太宝贵,赶紧联系了一个距离较近的同学,打车过去。真巧,那天是他中风半瘫的父亲生日,他自己也患有严重的肾病。平时给工厂看门每月收入不到五百元,光他吃药一年就要一万多元,无奈只好将每日三次的药量减为两次。他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不能久坐,只好躺在床上。我说你睡吧,我拍你睡觉,摄像机没有关闭。沉默了一会,他突然问起一个刚毕业时认识的女孩,我很诧异。面对自己生命都无从把握的他,缓缓地向我说出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我也在三十年后才第一次得知,自己还差点成为一段准三角恋爱中的人物。
  
  虽然多数同学生活十分不易,但也有一女同学十分富有,老公做生意十分忙碌,她闲的十分无聊,天天光顾牌场,不断地输钱,家里养着不少小仓鼠。
  
  最后跟拍的同学是清洁工,我凌晨三点打车过去,她住在山上,出租车都不好上去。我跟她出门拍了很长一段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早春的寒风中,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在霓虹灯下不停地挥动着扫帚在扬起的尘土中移动。那天中午,前面拍过的一个当年爱打架,后来到拆迁办打工的同学从一辆车上下来,闯入了镜头,走过清洁工的身边,向远处走去,他们彼此没有看见。类似这样的不期而遇,影片中还有多处,使并列的章节之间有了呼应。我爱人那天跟我拍摄,冻感冒了。后来她说,不要随便扔纸屑,因为每扔一次,清洁工就要弯一下腰。我现在每次在街上看到清洁工的身影,总忍不住多看几眼,便想起我的同学。虽然一年到头风雨无阻没有休息日,每月只有四百元工资。她说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满意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在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中,她颠覆了我们习以为常的对所谓“幸福”的定义。
  
  其实,拍摄这部影片,与数十位当年同学的相遇,收获最大的应该是我。通过拍摄改变了我很多固有的生活观念。现在已不再有艺术的心态,面对“艺术家”这个称谓也感到尴尬。拍了240盘素材,爱人帮我整理出47万字。2009年3月,纪录片《同学》制作完成。
  
  后来又见到开儿童影楼的同学,他已溶入角色,生意做得不错,开了分店,愈加繁忙。
  卖奶茶的同学,还是原样,只是更显苍老和疲惫。
  听说在煤气站打工的同学,后来做了驾校教练,离他向往的生活算是近了一步。
  大巴司机离开了铜川,在西安继续给别人开车。
  患肾病的同学已经无法继续工作。
  踌躇满志的行长调到了外地。
  很有钱的那个女同学,有一天家中被盗,据说小偷开了一辆汽车来装东西。
  当年爱打架的下岗矿工,继续在拆迁办打工。他说《三里洞》里周寿根的房子,就是他们拆掉的,周坚持了很久,最后还是搬走了。
  其他人没有更多的消息。
  我在生存的夹缝中继续做记录片。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路上,生活在继续。
  
  
  2010年3月于铜川新区
  

2010-05-31 22:18:57  107cine

  各位,由于此前的报告中出了错,少了一篇文章。
  
  因此,请22:20之前下载报告的朋友重新下载下。
  
  为此,我们表示10000的抱歉。
  

2010-06-01 07:38:44  金鹏

  多谢整理!
  

2010-06-01 11:23:42  monti (北京)

  正在下载,女独立影人相关太少!
  

2010-06-02 11:27:53  107cine

  欢迎拍砖!
  

2010-06-02 11:29:15  107cine

  希望看到砖块与石头齐飞:)
  

2010-06-02 17:38:09  undergrounder

  不需要拍砖的,大部分人都在自说自话,让他们自己玩自己吧。
  

2010-06-02 18:47:07  107cine

  有时候,自说自话是最真诚的。
  

2010-06-03 17:29:57  undergrounder

  哦。但愿如此吧。独立而且真诚,这听起来不错。
  符新华的文章怎么和他的片子一样的好啊,太PF了。只是遗憾没看八卦。只看过客村街,很稀饭。
  

2010-06-04 13:43:24  undergrounder

  你們這主頁做得,現象網真是牛逼,致敬!
  

2010-06-05 13:14:54  107cine

  唉,意淫而已,不足为道啊。。。。。。。
  

2010-06-12 09:14:40  anneandlin

  向独立影像和独立影像人致敬!
  

2010-07-25 12:39:55  4444 (八卦是抵达真实的最佳途径)

  去年的一个访谈:现在的人们衰老得非常迅速(2010-07-23 08:53:03)转载
  标签:杂谈
  访谈者loafe,应该是09年5月前后在厦门做的。
  
  原链接:http://www.dooqee.net/read/1006030001#now
  
  
  
  张献民:现在的人们衰老得非常迅速
  
  Part.1 独立影像的推广,困难
  
  影弟工作室从05年成立到现在,一直在致力于推广独立影像,有什么感受跟可以分享的呢?
  
  -现在国内很多独立电影人 会把自己的作品拿到国外,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得资助。这一小部分人就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保持自己的创作力,能够一部接一部持续的拍下去。通过国外获奖,资 助的方式,本来是应该跟国内独立影像的努力相互动,但事实上是现在很难产生作用。这不赖通过国外渠道获得作品再循环的这一部分人,而是现在国内独立影像确 实很难浮起来。现在超高成本的(电影)完全是一个垄断的姿态,它在相对的时间段里面必须垄断票房,最大的片甚至能够垄断一两个月,这种垄断的局面跟文化政 策上的垄断是相互配合的。如果有一百个机构制作出来的电影都有可能受欢迎,权力是无法控制的。所以我说这种产品创造的垄断,几个寡头要做3亿人民币的东 西,它跟权力的需求是一致的。权力是不是能够控制这几个寡头,这是另外一回事,起码它们在方向上是一致的,都是朝垄断的方向。也正因为这样,像中影集团这 样大的寡头,它是不会把这(权力)放出来的。它不把这放出来,它的上级,上级的上级直到主管意识形态部门的人对此是非常满意的,因为这样就能够垄得住嘛。 像大学等教育机构还是有分权的,但影视界不是这样的,低级市场难以建设跟这是有关系的。国内影院的操作也只有几个寡头才能做得起,举个简单的例子,国内的 多厅影院,单装修跟设备就要求2000万人民币,不必须装规定的设备,而且那一套系统下来非常贵,你不装就不符合官方规定的技术要求,包括电影拷贝等的标 准都在中影等几个寡头,电影局那里,你要放映的话得先过它的技术审查等等这都是娱乐寡头和政府联手的结果。包括影院的票价政策也是在鼓励垄断。我认为影院 不应该是这样,它应该是跟永和豆浆或者Seven Eleven那样的模式,每个人都能够去购买,我们卖五块钱十块钱的票,不用卖到80块钱,但现在是国内在这种低价位票上掐断得越来越严重,不单单是艺术 电影或者独立电影,所有低成本的电影都不成,都被堵死了。像这样(低价位)的电影没有,一方面也因为国内的收入差距和观看倾向有关。这比文化相对成熟的国 家差距大,它们需求会更为多样性。
  
  那娱乐寡头是如何来成功操作他们的商业电影的?
  
  -我觉得商业上成功是建 立在两个基础之上。一个是要夸大,大量的宣传造势,包括演员啊场面啊等整体也要做得特别大,其次是要虚幻,你做的电影不要跟现实有什么关联,讲的道理也不 要是什么道理,乃至有一点道德疑问都不要紧,但一定要虚。这是现在大片主要的操作模式,所以现在很多大片对历史文化资源的依赖非常严重,从中找到一种非常 虚无缥缈的依靠。另外一个基础是完全偶发性的,属于奇迹。后一种对产业不一定是破坏,但前一种破坏性一定是非常大的,这跟煤老板挖煤是一个道理,它在滥用 某一种资源,而且还造成环境性的灾难。
  
  刚才您提到国内一部分电影人通过国外渠道获得关注投资的方式,使得自己的创作能够再循环,但另一方面,这一部分作品又很难跟国内的观众见面,这样的状况有什么改善的办法呢?
  
  - 国内就是做盗版碟或者干脆放到网上让人下载,还能有什么办法。但这种行为等于是大量抽血。我管国外(获奖资助等方式)叫做体外循环,像SARS严重患者就 需要通过一套机器来让血液循环流通,而本身机体的血液循环功能完全废掉了。国外的这种模式跟国内独立影像的再循环其实是特别剥离的,以前学术上称为断裂, 我描述为平行,不是一种断裂,也不是一种对抗,你国外得奖就得奖呗,到国内你花一百五十万宣传卖的也就一百五十万,而机体本身的活力根本恢复不起来。
  
  影弟工作室在独立影像的推广方面做了哪些尝试呢?
  
  - 就像刚才说的,我们制作的低成本电影,只要在几个城市里各找到一家影院,在这家影院卖十块钱的票放映一两星期,我们就能够收回成本了。但现在这种可能性完 全被堵死了,不管在行政上还是商业可行性上。大概一直到四年前,音像版号在行政上还是一个比较宽松的环境,这几年反击盗版的努力当中,音像版号方面也更加 严格了,大部分的出版社会要求有电影局的批号,所以各个方面我觉得完全是围追堵截了。我觉得按中国的惯例,改变之前必须先死掉,比如说地下摇滚,就是要基 本死掉之后,出版啊,演出啊等等机会慢慢就有了,但前提是它的力量在衰竭。如果被权力所控制的媒体认为这个东西有威胁,它就没有出头之日,然后它有出头之 日也就是威胁慢慢消失的时候,这些作品实际上已经丧失了活力了,它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而不是现实的一部分。
  
  Part.2 独立影像现状,影弟工作室的发行
  
  今年影弟工作室在做的民间影像校园巡展有意将巡展的场所放置到一些二线城市,这是不是说像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独立影像的氛围已经好很多了?
  
  - 主要是大城市的文化活动非常多,但最受豆瓣式的小资产阶级欢迎的还是一些互动式的活动,像摇滚啊现场得有人在表演。所以(独立)影像放映得有创作者到场, 这在人气上是比较重要的,但这些都意味着成本吧。然后有三分之一的省会直到目前还没有举办这样类似的活动。像厦门这样一个二线城市,文化氛围算是好一点了 的,03年04年曾经来过这边举办过一次活动,到现在举办的(海洋•时光大学生原创)影像展,加起来受众也大概一千人两千人,但这样的数量算什么啊。本来 独立影像的受众比例应该是达到15%,《集结号》啊《赤壁》啊这些商业大片肯定是占80%,你过一百年也是这样子,但关键是独立影像受众这么少啊。所以能 不能够突破1%。15%,至少得有一个文化上起码的平衡吧。我们做校园巡展也是这个意思,就是现在人们有一个非常迅速的衰老,而且这种衰老在女青年当中比 男青年来得更为严重。Ta毕业5年后想什么,正在做什么,考虑家庭啦社会啦,简直不能看了,不是说Ta外表不能看了,而是Ta想法上简直没法看了。在文化 发达的国家不是这样子,他们到四十岁的时候对于文化的想法还是特别活跃的,为什么这样子,实际上在国内就是个文化荒漠嘛。
  
  影弟工作室在发行上怎么考虑的?
  
  - 发行上我们以前做过DVD,在05年之前网络版权是个四位数,特别低。到影弟工作室开始运作初期,网络版权费还是有可能性的,但免费下载的冲击特别大。这 几年来都会有商人找我谈网络版权的问题,但都没有什么结果,国外在网络版权费这一方面还会有一点点。DVD这一块以前起印数大概是三万张,就我所了 解,08年上半年起印数能够达到五千张就已经很不错了。但Ta跟我们谈的时候要包括一个五位数的原始的版权费,因为商家知道你出了碟之后网上很快就有免费 下载的。如果印量是在一万以下的话,Ta是无法承受的。碟商一张卖6块钱的话,大概有1到3块的利润,五千张你叫他怎么去付这个原始版权费啊。
  
  Part.3 未来,地下摇滚借鉴的可能性
  
  您提到地下摇滚之所以有成功商业化的可能性,是因为它对权力机关所谓的社会威胁在减弱?
  
  - 那种社会威胁是由被权力控制的媒体包装出来的,媒体在当中推波助澜,就比如一个在吸毒瞎了一只眼睛,另一个搞行为艺术虐待动物等等,媒体有一个追逐耸人听 闻的事件的天性。然后在这个追逐的过程中艺术家和文化人是他们最有权力伤害的一群人,伤害工人还是伤害农民他们都得三思而后行,更别提官员和警察了,但对 艺术家和文化人的伤害,媒体是不需要付出任何负面代价的。
  
  就我所了解的地下摇滚,大概在近来两三年市场化的势头越来越好,独立影像在商业化运作上就此是否能够借鉴呢?
  
  - 我跟别人谈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把这三十年来相类似的文化运动和艺术运动拿出来比较。以行为艺术为主的当代艺术,包括诗歌运动和摇滚乐,与独立影像都会有 相类似的层面,对于未来走向是有参照意义的。而且我们判断未来的走向不能单从独立影像内部的系统,包括与权力机构的关系这一角度来看,也要从近似的文化运 动来判断。这一拨运动中,只不过独立影像是一项新的运动,而纪录片又是独立影像里边更新的运动。就拿摇滚乐来讲,给我的感触是,它在商业化可行性上,必须 建立在作品全面软化的基础上。最硬的一部分死掉了,有的嗑药死了,精神病疯了,或者被迫旅居国外的,有一部分解散的。当然在解散的里面也有重新做起来了, 但重新做起来的这一部分也基本被软化掉。另外一方面是鼓励新活动和新乐队。活动是这样子的,每一次都削弱掉5%的最硬的乐队,另外95%的乐队都有演出的 机会,这样看起来演出很欣欣向荣嘛,但这5%的乐队到第二年很可能就解散了。关键是到第二年它又会挑5%最硬的乐队,这跟反右运动其实是一个道理,不是说 党里头总有5%,10%是坏人,一次运动搞5%,再来一次运动搞10%,这样一年一年筛,到最后留下来就是最软的那部分了。然后是鼓励新乐队,新乐队里面 有很多我非常喜欢的,包括新裤子,木玛等等,但全面拉出来一个整体的印象就是全面软化。我觉得会有这样的情况,尤其是出来的新人,Ta会说自己在做独立电 影,实际上已经没有2001年到2005年之间的独立电影那么硬,新人可能会把这个东西往(软化)这个方向上拉,而且这些作品又存在被社会包装的可能性。 因为这些东西跟社会起冲突的可能性小嘛,而不是说中国的社会问题比以前更少了。
  
  你在博客里提到“个人判断这几年的旺盛将在未来几年转为与社会互动能力的降低以及随之而来的整体创造力下降,并在失去对社会的威胁后被主流收编为这个时代的罪证从而证明下一个时代的正确。”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 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比如说窦唯,我们现在看到很有才华的独立影像作者,很可能以后就是这样的情形。就是他非常孤独地创作很好的作品,但是他丧失了与社会互 动的能力。因为他做的是低成本的作品,所以几乎能够循环地创作下去,而不用考虑与社会的互动能力。我想独立影像的一部分作品以后有可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现在摇滚商业操作模式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提供免费的MP3供乐迷下载,但如果你追求更好音质的,可以收藏的作品,你可以去买精品装的CD,独立影像在运作上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性呢?
  
  - 这跟你装修的时候选择好的还是坏的用具,我觉得的是这个级别的差别吧,它跟本质没有关系。就是说它是不能普遍使用的,你不可能想象这么多作品都用这个方式 来解决。而且这种操作模式还建立在一个比较强大的资金基础上。像这么强大的资金操作,目前在独立电影里面是没有的。可能也有一部分独立作品可以类似左小祖 咒那样一张碟卖500块啊,但这种模式的对于整体的可行性特别低。
  
  影弟工作室定期举办的影像放映讨论沙龙效果如何呢?
  
  - 现在的情况跟我预期的状况还是有所差异的。我希望它起一个更大的作用,但现在这个作用还是比较有限范围的。我的意思是说来参加的一些人他们回去会写一些评 论,在这种知识分子的观影当中,能够在媒体里看到评论报道,对媒体产生影响,但整体来说影弟工作室还没有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达到了教育目的,但没有达到传 播的目的,大部分人看完之后特别感动,但这种感动大部分仅仅局限在个人的感动,而没有对周围产生足够的影响。
  

2010-07-29 00:56:59  107cine

  现在的情况跟我预期的状况还是有所差异的。我希望它起一个更大的作用,但现在这个作用还是比较有限范围的。我的意思是说来参加的一些人他们回去会写一些评 论,在这种知识分子的观影当中,能够在媒体里看到评论报道,对媒体产生影响,但整体来说影弟工作室还没有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达到了教育目的,但没有达到传 播的目的,大部分人看完之后特别感动,但这种感动大部分仅仅局限在个人的感动,而没有对周围产生足够的影响。
  
  
  传播,这是个问题
  

2010-07-30 00:40:53  子非鱼

  传播,不是问题是传说
  

2010-08-29 16:03:20  小流

  才看到~~ —_—
  

2010-08-30 00:23:45  王我 (兲朝)

  说的真清楚,以至于看完之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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