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拍独立电影，先看《猫和老鼠》

　　曾有人问张献民：为什么要有独立电影？他答，既然有“金鸡”，那么也该有“独立”。上周五晚，又有人问他，什么叫独立电影？他的答案是“动态升级版”的——“‘金鸡’两脚站不稳，于是有了‘独立’”！
　　　同样的问题，郝建答得老实：“（独立电影是）自己的声音”。
　　　上周五，这两位北京电影学院教授来厦门参加2009首届“海洋·时光”大学生原创影像展，在影展学术论坛后，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人物名片　　
　　　张献民：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教授。以演员与影评人的双重身份活跃于当代影像领域，文论、著作乃至影片制作、出演都对当代影像景观的变动产生了重要影响，并以影像策展人及国际电影节评委的身份推动当代中国影像的发展。
　　　郝建：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教授。出版专著《影视类型学》，发表论文、评论100余篇。
　　
　　　【说概念】
　　
　　　独立是和商业对立的，没有任何美学概念
　　
　　　记者：“独立”经常被当作“标签”用。很多人听到“独立电影”，就觉得一定是“地下”的、言词犀利的。它到底承载什么概念？
　　　郝建：这就是主旋律的思维方式，独立电影也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其实世界范围内，“独立”的概念只是和商业对立，小成本，也就是说，“独立电影”这个词只有资金投入上的定义，没有任何美学概念。但是在中国，大家把它赋予了美学内涵，这是中国特色的。甚至有人拒绝故事，拒绝主旋律，就认为“独立”了。其实独立和商业，主要区别还是对待人的看法不同。
　　　张献民：而且“独立电影”的经济标准也模糊了。只能说，没有垄断公司的钱，没有用政府的钱，作品有独立精神，这是“独立电影”最明显的特征。毕竟，你用他的钱，起码要为他办事吧，那样可就不“独立”了。最早在上世纪中期的好莱坞，有一些人自筹资金，自导自演，拍了与商业电影不一样的电影，被称为“独立电影”。到如今，他们的独立制片代表了高档，只有6到8家。
　　
　　【说发展】
　　
　　　说服别人的路程太漫长，挣钱能力太差
　　
　　　记者：前不久第38届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彭韬的《流离》、赵晔的《扎赉诺尔》、王笠人的《刺青》、张元的《达达》等10部中国独立影片入选。能说明发展势头好吗？
　　　张献民：北京、上海、广州还行，状态不一样。北京人多，各种题材丰富；上海“海归派”造成了“洋派”，高校原创和纪录片势力也不断扩大；广州的民间创作开始转向校园。
　　　拍独立电影的，表达人文好的人，说服别人的路程却太漫长，挣钱能力太差。谁等得了5年后别人才说你好，然后才给你钱来拍？
　　　郝建：到了今天，体制内也会有独立电影的。比如贾樟柯，已经在体制内拍电影，但是从美学、社会的眼光看，他的影片还是“独立”的，从精神上看是这样。而独立导演赵晔的《扎赉诺尔》，题材敏感，但不也还是通过了审查。
　　
　　　【说观众】
　　
　　　即使只有3个人喝彩也达到目的了
　　
　　　记者：独立电影不进影院，看的人少。导演在意观众多少吗？
　　　郝建：我们从商业运作来考虑，不是观众，是分众。我就拍那20人看的，他们看了，我就回收成本了。从美学上也是，有时候只有3个人喝彩，就达到目的了。
　　　张献民：我要说，我不反对观众，但是反对把自己当观众代表的人。这个行业内成天把观众挂在嘴边的，都是自以为自己就是观众的人。至于人数，中国有13亿人，就算什么事情有100万参与，你也可以说不多啊——所以数量不能说明什么。
　　
　　【说学生】
　　
　　　多看几遍《猫和老鼠》学着讲故事
　　
　　　记者：拍独立电影的学生群体不断扩大，两位给些什么建议？
　　　张献民：他们直接面对的就是有限的资金，甚至连鼓浪屿都没钱去拍，只能拍拍校园、海边。我称学生作品为“青打”（青春打斗片）和“青偶”（青春偶像片），都不长，顶多30分钟，再长写不出来的。为什么呢？视觉和画面可以，但是人文薄弱，故事没有大构架。
　　　郝建：我认为首先要面对讲故事的问题——包括汉语语法，主谓宾，定状补，别颠倒了。学生不是没有故事，而是不会用故事和观众对话。我给个方法，就是把《猫和老鼠》多看几遍，我常和我的学生说，看完它，然后才是《南京！南京！》《无极》《三峡好人》的问题。而且对待故事的态度，是尊重它，它不是我的工具。影片在讨论社会问题、政治前，首先是讲故事。
　　
　　文／ 记者 林晓云　（转载自《厦门晚报》2009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