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调与d调的人

　　作者：巫小茶
　　
　　 有日，我打开一电台录音，音箱里传出噼里啪啦说话老快的男声，说的是写作和读书间的事。一会又是个很轻柔的女声，配着浪漫的背景音乐。对了，就是它，某电台对唐棣的采访，我几个月大的女儿在摇篮里听得咯咯直笑。我对她说：“听听！这就是你从未谋面的干爹。这家伙，别说作家、诗人、书画家了，连导演都不放过。”女儿手舞足蹈，选干爹重要得紧。
　　 与他相识几年。从他一边写诗，一边写小说，偶或写字画画，到现在做上导演，搞了个湖畔电影工作室，作品不断，获奖连连。不知一个人可以变成几个用？在我远距离啧啧的惊叹中，他无暇聆听，只顾着往前走。是呢，稍不留神，就会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这是个怎样的人呢？慢慢我就明白，他表现出A调时，内心其实很D调。当他想A调时，内心实际情况可想而知。就像他的诗，玄而又玄，若隐若现，总有着或反复，或颠倒的暗示。又若他的小说，对语言固执得可以，对家乡热爱得无比，收放自如，有大胆的探索，更有腼腆的青涩……
　　 作为他任何事情的同僚，我深谙他的脾性，所以凡事也不看表面，不看云里雾里，他能做出怎样惊人的东西，我还是心中有数。而他的背后，站立着一个怎样高大的身影，我仿佛也能依稀瞧见。
　　 几个月前，他说他母问起小茶咋还不去唐山玩，目的是要托我给他找个“有才”的夫人，眼光高哩！我心笑，要“才”而非“财”，唐母到底是急还不急呢？我隐隐觉得，唐棣母亲虽然不是文化人，但才华其实在他之上，要不怎凭他在文学上如此恣意任性，挥霍着智慧呢。闲聊时，说起母亲的总总，当唐棣也是这么骄傲地说着，我却因此感动不已。
　　 唐棣，身高一米八零以上，清瘦，鼻梁上的方形黑边眼镜极好辨认。一袭桀骜不驯的书香气（非书生气），手持DV，两犬伏于左右，漫步于唐山公路，湖泊与街道之间，或爬往高处，或直立，或爬或卧或倒立，总在寻找最特别的角度和效果。就是导演气质若隐若现，眼睛不大的那人就对了。
　　 两年前，他曾为吊我胃口而付出惨痛代价。说是有一个让我绝对兴奋的小说，如何如何，却始终不肯给我。那晚他心血来潮突然想给我，文章却已成为乱码，又无任何备份，心急如焚。问题是乱码何以如此优美，零星中透露着不薄的文采？头脑一热，我隔着屏幕与他干着急，手在网络上不停地查询恢复方法。我偏执，彻夜折腾，到底失望，疲惫至极。隔日，他说给我个惊喜。一看，是他新写的《迟暮歌》，里面有我，那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而我对它的期待也终于获得了满足。才刚相识的距离感，忽地就消失了。那时初次领略他逼人的才气。
　　 我结婚时，他忙着给我写字，画画，作为贺礼。画一枝剩下的花骨朵，画笨拙的花瓶傻傻的花，和一只聆听着南方的北方的虫子……不像他的“大人画”，倒像孩子那般拙美、朴素。喜爱着，没理由，只因一个真实的他，画的一个真实的我，无需大家手笔，一般人看不懂。他的字我就不说了，我谋划着未来卖个好钱。
　　近日，聊及的他的获奖电影《湖畔公路》和新近电影《变调》，我忍不住夸他几句，他却老说：“要D调。”我嘿嘿笑：“需要不断提醒自己才能D调的人，究竟是啥调？”“A调。你厉害啊！这都能看透，好吧，你是大家。”“你明明蛊惑我说《变调》是《色戒2》，我看了好失望，怎么除了露背就没那啥呢？你说这又是什么调？”“D调。那我就是大家。”“那你说说，你的新长篇小说为啥又那么野蛮，才多大的男生女生，怎就天天在野地里玩那个？”“A调，A调，你是大家好了。”“你以为大家是面流动红旗吗？”“说你是大家你还不愿意，我很坦荡。要不还是给我吧，我先当着，你先带孩子。”是以，我明白了《变调》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