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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车库》天津影迷幼儿园首映侧记 人需要努力,把飘渺的东西做成逻辑的东西

2009-09-21 15:35:01   来自: fanhallfilm
  (现象网天津报道)记者观察:9月20日,天津影迷幼儿园在南开大学放映程博的《光之车库》;在南开大学里熟悉的阶梯教室观看这部《光之车库》,影片里的一切都是熟悉却有距离。熟悉的是那些D-22的演出、798的工作室、去往塘沽的轻轨、北塘的泥海边,同时距离感也会迎面袭来,你会感觉影片里的场景并不是你置身其中的场所,它一定是在呈现过程中出现了异化,道理很简单,因为那是程博的场所,不是你的。
  
  影片从第一部分对裙子直白的记述、跟踪式的拍摄,到第二部分退身到一个旁观者的记录裙子和母亲的出游,再到第三部分对自己及自己家庭的探索式的拍摄,很多镜头都给人留下了一个不具象却能直接体会到的重量——因为死去妈妈而不肯进食的小猫“自立”的特写、姥爷葬礼上亲戚的真实哭号、姥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眼泪,这一切充满重量的真实大概就是程博所说的影片的压力,而生命中有多少不能承受之轻和不能承受之重,是从昆德拉到我们都无法停止思考的永恒的人生考题。
  
  以下是影片放映后的交流实录,注——
  程博:导演
  裙子:被记录者
  
  

       导演程博和观众交流
  
  观众:为什么您从俄罗斯的电影学院退学了?
  程博:因为学费从2500涨到了5000,我就不上了。
  
  主持人:电影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裙子在北京,第二部分是裙子和母亲在天津,第三部分是讲您自己和您的姥姥。那么这三个部分是怎样分出来的?
  程博:这就是我想这样剪在一起,还是想追求一种氛围,但是挺难做到把他们套在一起的。
  
  主持人:裙子作为一个北京的艺术家,可能很多人从《流浪北京》看到过那样的生活状态,十几年过去了,像您这样的人还多么?或者说您的生活状态还有一定的代表性么?
  裙子:其实程博在电影中提到的圈子,我确实没有感受到,所谓圈子的照顾或者说是一种圈子的温暖和认同感,在我身边还是比较少,当然除了像一些演出酒吧之类的介于亚文化和流行文化之间的艺术活动,其他大部分还是以消费为主。
  程博遇到我大概是在2007年12月左右,他在我们那儿住了大概一个多月,慢慢感受到生活的条件相对比较艰苦,但是他也不太好意思说,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我本身就没有改变物质生活的希望或是愿望,作为一个“北漂”,我当时的动机并不是为了这种梦想去“漂”,而是“逃家”、“翘家”这样一种动机,从家庭中独立出来,来思考将来希望有什么样的家庭、和家庭之间的关系、这些都需要一些距离感。
  
  

      裙子和观众交流
  
  主持人:在影片中第二部分里您和您母亲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其实我们都会有这样的一个阶段:我们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方向,但是和父母、家庭的期盼是有很大差异的,那在这个问题上您是怎么过来的?
  裙子:我母亲的病是自身免疫性肝硬化,是患病率比较小的一种病,病的进程不可逆但是非常慢,不是很快就致命。而我和家庭关系的修复主要是在于自己对家庭这种社会结构的体悟,在外界的独立生活中,慢慢知道自己和家人要用有效的真实的感情去相处。
  
  观众:您的影片是以姥姥祭拜姥爷为结尾的,您是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意象?
  程博:我个人比较喜欢一些大师的东西,像塔可夫斯基。我觉得家庭内部的事情有时没办法清楚地用理性的思维和状态表现出来,我就用影像来表现。这个结尾有点像《镜子》的结尾,有一点宗教的意味在其中。
  
  观众:在您娱人娱己的外表下,您的内在是什么样的?这种娱人娱己是您面对残酷现实的一个面具么?
  裙子:我觉得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人很多时候都看不到自己的另外一面。今天来到现场,一个是再看一遍自己的丑态,另外一个就是程博把这个片子在公开的场合放映,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现。
  程博:裙子应该不是一个娱人娱己的人。裙子搞的这个东西,比咱们普通百姓看的东西还要更国际化、更远一点,更接近咱们一般接触不到的东西。所以现在很难用一个老百姓常说的词来给他定位,对于一个艺术家,很难用一个形容正常人的词来定义他。
  
  观众:您的影片中有一段是您在教授您的学生,那个女生非常羞怯的回答着您的一些问题,您是不是觉得那个女生就是您从前的状态?
  程博:我在人生的步骤上不是很迷茫,但是在情感世界很迷茫,就是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处在哪个阶段。感觉自己处在儿童时期,心没长,但是肉体在长,成人世界的方式我懂了,我找到了一些秘密的东西,知道了如何和成年人、同龄人打交道,但是本人还处在一个小孩的状态。所以我就拍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观众:您的《光之车库》有一个共同的主题么?在拍摄姥姥晨练的时候,您用了不同的角度,而且穿插着剪辑,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处理?
  程博:这部片子不是乱剪的,拍姥姥这一段用了三年左右,裙子这一段用了很长时间。我的顺序是先找出拍的片子,然后找出这里面的情感压力,如果这个压力掌握不好就很难剪片子,
  
  观众:如果您当时继续留在圣彼得堡的电影学院,现在会是一种什么状态呢?
  程博:现在在那忍受的人还有很多,有的待了8年,有的待了10年,有的人现在都卖手机卡了,有的人参加黑帮了,有的人没有完成学业,也不愿意让父母知道,就找了工作继续呆在那儿。如果我继续留在那,我觉得我可能会学坏,这个学坏有很多意思在里面,不是说我就做坏事了、吸毒了,就是人心会变得非常阴暗。因为西方人本来就特别孤独,再加上是学艺术的,人就没法活了。但是我觉得裙子不会,他能在国外坚持住,他能压住,我就不行,我还是太老百姓了,希望自己融入到一种温暖之中。
  如果还继续留在那儿,可能会有一个比现在好的结局。因为当时我21不到,特别激情,看了塔可夫斯基的《镜子》,我就觉得我得去俄罗斯,不能去欧美国家。而且当时已经非常接近一个老师了,他挺喜欢我,还帮了我很多忙,我觉得如果我好好学会是能得到很多小灶的那种学生,能够慢慢往上爬,因为俄罗斯人也讲那种阶级关系、送礼之类的。我觉得自己的作品还行、人还行、再送点东西,有可能会继续留在那儿。但是当时我发生了一段爱情故事,是个挺复杂的事情,我就回来了。但是如果坚持下来,五年、六年,我有可能有机会去欧洲厂里工作,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可能机器是更好了,但是机会和现在也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拍片同样可以寄欧洲电影节。我去那边花几十万、一百万干什么呢?
  电影这个东西如果你不学,一辈子交多少钱都学不会,你得去打击自己,真正的进入生活,看看哪里有打击,自己是不是能够承受。活得朴实一点,更接近家里人、接近父母。咱们的父母比咱们酷多了,我一点也不夸张,两三年前我还不这么认为,就这么几年我意识到了。可能再过几年,我就越来越接近父母。别管他现在是穷是富,他们在那个年代都看过了,必然有一种免疫力,学会了这种免疫力就像学会了电影的压力。老人就更难懂了,电影的结尾处拍姥姥那段很“飘”,就是因为我没法懂。
  
  观众:看您的片子给我有一种感觉,就是里面都是动态的东西,都是不安定的、悬荡的,但是您影片中平面的东西又是特别安静的,那么您觉得是需要去观察生活中的细节,还是就让这些瞬间的情感和记忆在脑海中留下再飘走?
  程博:首先我觉得我是被选择的,这不是一种自负的说法,好像是我被选择了要做这个行当。我是觉得自己有这种职责,一个人有一点点的天赋,再加上后天的很多机缘,就开始注意这个事情了,时间久了就变成毛病了,就形成了一股劲,你看现在裙子就还在记,它就是变成一种习惯了。我比较喜欢《华氏911》的麦克摩尔,他的叙事风格就特别严谨,不是因为他念过多少电影方面的书,他剪辑片子的时候几秒钟鼠标就要挪,这样一页一页剪出来,生活中他也是这样,走一步他会想到很多东西“这一步风有多重?”就类似于有点毛病了,但是这样对观众是负责的。所以我觉得对于我个人来讲,也是被选择的,人需要努力,把飘渺的东西做成逻辑的东西。
  
  

  
  主持人:能说说影片的名字《光之车库》么?
  程博:小时候父母离婚后,我就和妈妈住在一个车库里,这个车库后来就改成了一个民建的房子,我们一住就是十年,房子经常漏雨,还要上屋顶扫落叶,买蜂窝煤。后来看到裙子那也是一个车库,我觉得是一种巧合,这个名字是影片里那个美国姑娘取得,她觉得我这个片子取这个名字在美国可能会卖得很好,美国人一听“Garage”,就会觉得很有劲。
  这个片不算是真正的记录片,应该叫“Mocumentary”,就是make和documentary的合体,叫“做记录片”。现在这可能是一种趋势,世界也是这样的,不可能抛开主观,只拍现实,那也不是我真正想做的。
  
  观众:在您的片子里有一个一闪而过的乐队现场片段,然后就切到了现实中姥姥的镜头,这种用意是什么?
  程博:这里我想说的是,年轻人太轻了,突然出现老人的画面,一下就把年轻人压过去了,再后来那个挖土机的画面,沙子倾倒出来,音乐声马上就停了。
  
  观众:影片中姥姥晨练的镜头是穿插着剪的,而且节奏越来越快,不断的切换,在这里您有什么意图?
  程博:剪辑的时候我想了很长时间,姥姥这一段是不是还是特别柔,按照影片的节奏这样走下来,让人看着舒服一点,但我不想这样,这就是一个剪辑的人的一种心理状态。在剪辑的时候,我看了裙子在厕所洗衣服,他的日记掉在尿里的那段,就想到姥姥这段应该给人感觉像犯心脏病一样,有些东西你很了解这个压力,就玩一下压力,不要太舒服,逃避那种大片式的养眼。
  
  裙子:我给程博提个意见,我觉得程博有一个好多导演都有的通病,就是会把相对比较鲜活的别人的人生看作比较异质化的异物,在自己的世界观里把自己咯的比较疼。就有点像在上上个世纪,人类学家去到土著的村落,偷了一个榴莲,他以为是地雷,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道,就使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我不是说你的方式有问题,我是说你做东西应该更加认真、更加深入,如果你要做一个使自己满意,把其他人也带到一个和你精神相近的境地当中去,就需要更加认真。
  程博:裙子是一个艺术家,我很难理解艺术家,本身深入一个艺术家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我尽量深入。我做的是纯艺术,但是我没有办法不把现实的因素剪进来,就是那些所谓舒服一点的镜头,不是说艺术就不舒服。但是得有一些大众的东西,我是在扮演普通人和扮演艺术家之间有一个选择,而且我认为很正常的一个纯艺术状态就是这样。
  
  主持人:您今后还有拍片计划么?
  程博:我将来还是要继续拍。我现在的职业是英语老师,教托福、雅思和汉语,我希望我的工作能让我继续生活下去,我就会继续拍片,但是上电影学院就不太可能了,因为太贵。现在西方的电影学校,很多中国人都过去学习,但是很多年轻人都是拿着钱去浪费,就没什么意思。
  以后我想做一些更流行的、更玩闹的一些东西,我想进入商业界,因为我觉得可以赚钱,一部纪录片哪怕可以卖到几十万、一百万也可以,我想进入一种体制,被一种体制教育,比如去好莱坞,做一些打杂的事,研究研究别人是怎么做的,我觉得还是吃饭为主。我现在可以定论,我拍的东西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承认,因为它的压力不对,如果压力像《泰坦尼克号》一样,就会有人买票的。但是它又很值得记录,这段影像又是买不来的。现在有的艺术家死了,一辈子什么都没吃到,我还想吃到,我不想做穷艺术家。
  我喜欢电影的状态也是这样,电影永远不会超过老百姓生活的东西。比如你的家里人出事了,你一下子就跪下了,什么艺术都没有了。
  
  导演后续在网上和网友交流中有过这样一番话——
  片子不是为了讲什么。就是拼凑影像。影像之间形成一种或思潮或感动的联系,整体呈现美感。电影作为一种媒介,其功能不再只有说明教育,(或根本不再是说明教育了)更多的是呈现镜头的美,故事情节差是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太生硬了。真的你理不出头绪。
  所以会有点不知道它说什么。我其他的故事,更接近大家看的主流电影,很唯美。很好懂,话题敏感,等大家来看,下一部是故事片《先知》。黑色喜剧,爆笑类型。
  不知道跟大家初次见面就放了这部不好懂的片子,给大家个什么印象,我希望更平实的交流,更喜欢给大家看我能懂的片子,电影就是应该能被看懂。选择有点小问题,希望见谅,也希望里面有大家爱看的东西。
  
  现象网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记者:扣子

  

2009-10-23 12:31:27  BOBOSHKA (天津)

  程博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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