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不愿在轮椅上——评耿军电影<青年>106分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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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信息 . . . . . . (回到影片页面)
- 片名:
- 青年
- 导演:
- 耿军
- 编剧:
-
- 上映年度:
- 2008
- 制片国家/地区:
- 中国
- 主演:
看完《青年》后我想的更多是电影以外的事情。
2008年我乖乖呆在自己昌平的学校里。十月宿舍才连了网线,大多数时间同学都用它上“校内网”,看俊男靓女。十二月如果不是很偶然我上了次QQ,也就看不到耿军的消息,更没有机会第一时间看到《青年》的最新剪辑版。我以为《青年》早已剪辑好,未想到从补拍到一次次修改,又过去了一年,导演的认真让我自愧弗如。
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如《青年》这出悲喜剧里的众生。
我从心底里是个胆小鬼,我不可能如金财一样殉情,也不会像国庆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不可能像铁英一样开始雄起,《青年》是一部男人的电影,就像水浒写的是男人们的事情,《青年》里的女孩吴丽性格也如水浒里的多数女配角。我也不可能像铁英一样成为符号的一部分,因为我所处的小社会已经把我包裹得像洋葱一样——我实在是没有极端选择下的荒诞感。要我把自己和影片中的青年找一个共通点,我还是要借用所罗门的一句话:“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传12:8)
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让我同感的人物,选“金宝”吧。
“刘金财弟弟刘金宝偶尔会想念死去的哥哥,每天除了和老婆做爱就是吵吵闹闹。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耿军)
当我晃荡在大学校园里的时候,我和众金宝们幸福地打桩。
一同学好心告诉我,让我可以像《孔雀》一样拍电影啊,所有人都没有名气,照样可以出来……我又犯了老毛病,和她分析起了顾长卫,结果很难看,人家很不高兴觉得我扫兴。很快她成了一号“金宝”。同学幸福的日子就不谈了,就说我的衣着打扮和她站一块,自己都觉得土得掉渣。
另一同学一直认为《孔雀》把她家乡拍得那么“破”。我的老毛病在酒前就失言了,眼神里写满了歧义。她本来就是二号金宝。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在我的学校放映《青年》,她来自东北的男朋友又会怎么想?不禁又让我想起《三峡好人》北大首映时,一个激动提问贾樟柯的奉节青年,还有我亲爱的往往小姐姐;然而仍然有那样一部分观众的作用就是吹毛求疵嘛。
这些电影之外的事情对于我如此重要,大多时候为了融入我的小社会,我要如金宝一样的生活。只是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象成铁英一样的人物——铁英坐在轮椅上,看见马儿装在卡车上——无用武之地。但是铁英站了起来,如同《风柜来的人》里一向内敛的清仔最后大声为次日当兵的朋友叫卖卡带。
耿军说,他们拍摄间歇,剧组成员举着写有“傻逼青年”的牌子拍了一组照片。金宝生活幸福,自然没有人说他是“傻逼青年”。只有人产生不合时宜的欲望时,才被认为“傻逼”。
我不知道铁英是否看到了马儿的跑道,如同我不知道我和周围的朋友未来的道路。在耿军的影片里,走向是含混的,因为命运本身即语义不清。
只是在我的朋友没有成为“金宝”前,我们有过一段“傻逼青年”幸福的时光。
>第二遍“烧烤”
“(《青年》)从细节出发,我以黑色幽默的方式呈现出他们的生活状态和个人欲望。中国当下,在我的家乡黑龙江省鹤岗,人们因为工厂裁员和煤矿危险而奔走他乡,有更多人因为留恋家人和没有勇气去面对陌生的世界而留在那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他们的生活。”(耿军)
在耿军第一部长片《烧烤》中,我已领略了他来自黑土地的幽默。《烧烤》的故事背景在北京,里面主人公来回走过一面白墙,表现其内心的焦灼。在《青年》里,人物生活的场景除却冬季的白雪皑皑,展现的都是湛蓝的天,绿油油的树丛,粉红的墙壁。
鹤岗是作者生活的热土,看不清楚的北京是我的温床。我感觉自己更像是《陈默与美婷》里的陈默内心境地,不是北京土著,就算从小住在城市中心区,感觉和打工者别无二致。话说回来,我又把自己放轮椅上了,就成了“无根草”。我只对混居的北京有所感悟和表达,所有对老北京的感悟都是我的臆想。而《青年》和那些以自己家乡为背景的作品一样,感情充沛,尽管命运本身语义不清,但对现实的把握和表现非常到位。
看完电影回学校的第二天,我把电影口述给了自己一个北京同学,并把《青年》评为现实版“疯狂石头”。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一年来我口述了很多自己喜欢的电影,锻炼了如何把抽象的事务具象表达的能力。
如果国内有艺术院线,我愿自己掏钱去看第二遍,经受第二遍生活的“烧烤”。
>“慢”
《青年》远比我想象的节奏要慢,从影片第一个镜头足以看出积蓄的力量。影片制作后期时我知道梁龙在制作配乐,特别拿出“二手玫瑰”的音乐出来温习,但实际上只有“青春”一首有唱词的歌出现在片尾字幕。大多时候,《青春舞曲》改编的旋律陪伴着主人公踽踽独行。影片中出现的“二人转表演”也恰到好处,影片的主要力量释放在主人公“奋不顾身的追寻着金钱、友谊、爱情”中——“我认为每个生命个体都有一种宿命的压力和选择,同时又很无奈、无力。这些人物不是我虚构的,他们都是现实生活中我的熟人,但他们互相并不认识,是故事把他们编织到了一起,呼吸着近距离的空气,充满戏剧性。我相信现实远比虚构更加荒诞和离奇!”(耿军)
影片的“慢”,自然也和纯粹的商业片划清了界限。创作者尽书胸臆,观众接受更多的细节。
我为影片中这样的情结动容:
国庆的父亲。掏钱给国庆,还问他够不够。国庆拿这个钱只是给当兵的同学买酒饯行。谁会想到大家次日都喝得酩酊大醉,而国庆仍然出去为朋友两肋插刀。国庆瘫痪在床,还是老父守在旁边,日夜照顾,最后父亲跟随着儿子的命运而去的侧面描写,让人唏嘘不已。
铁英的母亲。铁英工伤后,也只能躺在床上疗养,母亲没事就给他唱歌。铁英能坐起来了,母亲又推着轮椅带他出去,让他摆摊卖菜,纵然母亲无法理解铁英的处境,但铁英的母亲如大多中国妇女一样,善良隐忍。
耿军给了这些配角足够的时间,也给了影片足够的质感和力度。
初识耿军时,他说喜欢库斯图里卡。
影片中的煤车放佛从地狱缓缓驶来,刺目的光显现,看清的只是被煤车上铁丝网割裂的天空。
在我口述电影时,更多是人物幽默的对白;当我静心思考时,更多是人物无语的画面。
>“我希望以简约的镜头语言、自然的写实风格和自然的生活态表演来完成这个作品。”(耿军)
我太喜欢《青年》的演员们。
郝老师说,应该把小广宴请上那个外出打工,因为海啸要去东南亚当IT增援的青年和影片现在的主角再做强化对比。我想的是时下的“经济危机”——“金融海啸”总会过去,谁来解决“精神危机”呢?
小广的“哽”。
小广成为广哥的时候,铁英无意识说出了他们小时候各自的窘况,小广第一次“哽”住不再说话。
作为国庆的铁哥们,在国庆为其两肋插刀时逃命,而后失踪。直到国庆故去后,小广在路边劳作时休息,叫住了路过的铁英。他得知了国庆和其父的命运,再次“哽”住了,这回是被小餐馆和铁英同吃的包子。然而,他简单的一句“快吃吧,要不凉了”,已让我原谅了这个青年。他们的命运实属同辙,活着的人还是要顽强地活下去,如铁英,也如小广。
金宝的“幸”。
还是要再说说这个人物。他在影片开始誓言要为哥哥报仇,最后醉心于自己的小日子。而街巷另一头,铁英已经耸起肩膀,昂首又去了前女友家。
营生的熟食店,可能启动金有一笔是哥哥的钱,包括当初接过来哥哥的出租活干下去。
朋友当中,他没有经受身体伤残,可能哥们几个中是第一个成家的,媳妇机灵漂亮。
但是金宝心知肚明,因而不愿折腾,关起门幸福足够。
主线人物。
刚看完电影时,我说三段故事的主人公像是“死亡链条”,这个想法只是在铁英刚受伤卧床时猛然进入我脑海的,现在想想,并不准确。
我是个偏执的人,自然喜欢金财。
我也喜欢国庆的仗义,和金财的执着各有方向。
喜欢铁英,因为他经过生活的打磨和洗礼后,具备了新的气息,或者男人本身的阳刚被唤起。说俗一些,铁英这样的人物,是电影的救赎。我喜欢的电影《卡比利亚的夜晚》因为卡比利亚自身的善良和忍耐,给了人绝望中的救赎。铁英心里和卡比利亚一样是流了泪的,然后和卡比利亚一样继续前行,不惧前方未知险阻,在虚弱白夜下赶路,一如《青年》影片最后的闪白。
卫卫 2009年1月2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