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节的国际新形象和中国电影的国际新形象

　　香港电影节的国际新形象和中国电影的国际新形象
　　崔子恩
　　1．中国阵容
　　香港国际电影节，原本一年一度，今年是第27届。在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兴旺之前，它是亚洲电影的头等盛事。对于中国内陆年轻的电影和年轻的电影导演而言，它是最早、最近便的国际窗口。10余年来，几乎每一位大陆新锐导演的每一部力作，都登临过这里的舞台。今年也不例外，尽管“非典”肆虐。在其他国家的导演和演员纷纷谢绝亲临香港的非常时刻，大陆的年轻影人却“临危不惧”，组成了参加本届电影节的最大阵容。在此，他们的名字带有了英雄意味：导演程裕苏、李杨、孟京辉，演员王宝强、安静（《盲井》），我则以导演（《脸不变色心不跳》）和演员（《目的地，上海》）的双重身份出席。相映成趣的是，除去香港本土的电影人之外，参加本届电影节的其他国家主创人员总数也超不过大陆“代表团”。
　　这一次正式参赛的中国电影和导演有：目前最受电影国际瞩目的上海导演程裕苏和他导演的第二部影片《目的地，上海》，这部影片在今年1月份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刚刚获得过国际影评人大奖；李杨和他的处子作《盲井》，这部影片在2月份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上刚刚获得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被誉为中国纪录片新典范的王兵和他长达9个小时的《铁西区》，这部影片是他的第二部纪录片，分别在今年1月份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2月份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上进行过展映；我和我的第三部长片《脸不变色心不跳》，这部影片在本届电影节上举行国际首映式；戏剧导演孟京辉的处女电影《像鸡毛一样飞》；拍摄过纪录片《彼岸》的蒋樾和他的纪录片《幸福生活》。
　　这6部影片分别参加4个单元的评奖。它们是今年新设立的3个单元——人道奖纪录片竞赛、亚洲数码录像竞赛亚洲数码录像竞赛、火鸟大奖新秀竞赛，和国际影评人协会在香港电影节常设的费比锡奖。
　　这6部影片中，有5部属于独立制作。在今年早些时候举行的两个国际电影盛会——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和第32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也是中国独立电影代表着中国电影的新现象和新形象。无论从参赛、参展的影片数量和质量讲，相对于主流制作，中国独立制作的影片在国际上已经扮演起压倒性的角色。
　　在此情节上，中国政府也从今年起改头换面，以开明民主的新形象悄然出现在国际舞台上。中国政府不再出面干涉国际电影节的选片和中国导演参赛的自由。因此，国际舆论深表欣慰和欢迎。香港国际电影节总经理李焯桃对此发言道：“每年的电影节都会遇到部分节目需要取消或更改的问题，今年也不例外。可喜的是不再出现国内影片退出的情形。”当然，隐忧依然。国际影坛还是更深期望中国的电影政策越来越宽松开敞，而不要重蹈旧辙。
　　2.野心大大，时局难测
　　本届香港国际电影节于4月8日正式开幕。电影节场刊用的头条标题是《无惧风雨又开锣》。开幕影片放映的是本土导演杜琪峰的新片《PTU》。《PTU》讲述一夜间追寻失槍的故事，潇洒的映像与冷峻的风格与杜琪峰的得奖杰作《槍火》互相辉映。亲临现场的剧组成员除去杜琪峰之外，还有《PTU》的演员任达华、邵美琪、黄卓玲。在局面冷清的开幕式上，电影节宣传大使Shine组合、叶童的出场，多多少少增添了一些喜兴的气氛。由年轻艺坛偶像组合Shine的两位成员黄又南及徐天佑担任电影大使，对于推广这个一年一度的电影文化盛事看似用途不小。
　　本届电影节亚洲数码录像竞赛亚洲数码录像竞赛和火鸟大奖新秀竞赛的双料评委罗大佑如此评价电影节的如期开幕：“电影节当然要继续办，这正是香港精神，没有东西需要停止。我仍可以感受到每个人的热情。”
　　本届开幕电影还有日本山田洋次导演的《黄昏清兵卫Twilight Samarai》。《黄昏清兵卫》可说是以日本武士时代为背景的《男人之苦》，由宫泽里惠及真田广之主演，获得《电影旬报》选为去年日本十大电影之首。可惜日本人惜命如金，该剧组没有一人敢来香港。
　　本届电影节新增了三个国际竞赛奖项环节，一个是“火鸟大奖新秀竞赛”，选映了11部新进导演之第一或第二部作品，最后评选出金银二奖。第二个是“亚洲数码录像竞赛”，由8部亚洲导演制作之数码影片角逐，选出两部最优秀作品颁予奖金，中国导演程裕苏的《目的地，上海》赛前夺金呼声最高。第三个是“人道奖纪录片竞赛”，由12部纪录片角逐金银两项奖，评判将由三位资深的电影或新闻专业人士出任。赛前，我认为，王兵的《铁西区》铁定拿奖。
　　此外，电影节还设有“影迷嘉年华”、“自主新潮”、“我爱午夜长”、“前卫眼”及“动画”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展映单元。中国导演贾樟柯的《任逍遥》迟滞久久，才在香港展映。闭幕电影分别是由梅丽史翠普及尼古拉斯基治主演的《何必偏偏玩谢我 Adaptation》和路学长导演的《卡拉是条狗》。
　　本届电影节为期16天，由香港艺术发展局主办，展映来自四十多个国家的近300部电影，可谓野心大大。一般的国际电影节都是在10天之内完成放映，包括柏林电影节也是如此。本届香港电影节意外受到“非典”和伊拉克战争夹击，香港人似乎人人有气，或者是意兴阑珊，难得营造节日气氛。整个电影节期间，无论到场嘉宾还是观众，都难扫骑虎难下的心态。唯一例外的是在电影《目的地，上海》的放映现场，座无虚席之间，戴着大大口罩的人们不时爆发出由衷的笑声。好在电影节组委会的中坚成员李焯桃、王庆锵、黄国兆等人电影节经验丰富，才力雄厚，在绝逆逆境中坚持把颁奖礼成功举行。当然，难免尴尬的是，颁奖礼上台领奖的真正来宾只有来自大陆的两个剧组——《目的地，上海》的导演程裕苏和作为演员的我，《盲井》的导演李杨、主演王宝强和安静，其余奖项全为代领，而且几乎全是电影节总监代领。
　　3. 评奖的简单结果
　　最佳纪录片人道奖授予意大利的影片《喀布尔小丑》。奖语是：传达强烈的和平讯息，指出只有爱和尊重才可拯救世界。优秀纪录片人道奖授予《残酷的割礼》，奖语是：震撼的影像使人对遥远的非洲不得不进行重新的思考，有关人与文化的思索，但最要的还是唤醒人性价值的重视。获得这个单元特别表扬的是《幸福生活》。评审们认为，它“坦率地呈现中国现况下老百姓的无奈生活，却仍然没有放弃追寻幸福的基本权利。”评审一致认为《喀布尔小丑》既有力量又感人，道出了战争的残酷但亦保留希望。至于其它作品当中，《延安之女》和《坝道》亦被评审嘉许。评审认为此人道奖极其值得办下去。电影节期待在明年见到来自更多不同地区的作品。中国影片《铁西区》落选，我作为导演王兵的好友在现场直言意外。
　　数码录像金奖获得者是澳门影片《钟意冇罪》，奖语是：在探索年青主角间的情感及关系方面，敏感而富睿智，同时亦能颠覆众多青春浪漫片的陈腔滥调，为观众带来惊喜。数码录像银奖获得者《目的，地上海》，奖语是：众多迥异元素的融合，包括充满黑色幽默的风格化场面、纪录片风格以及数码加工影像──建构出一幅中国新兴性经济循环的可信图象。评审团认为数码录像仍处于开发阶段，他们评价此奖项的标准应有别于火鸟大奖新秀竞赛。评判团要寻求的，是一种能有创意地开拓数码影像特质，而非只顾以较廉宜的方法去重复电影美学的作品。评判团主席汤尼·雷恩透露，在评奖过程中，众评审很快便得到共识，不需经过太多轮的投票。但是，另外两名评委则透漏，他们最喜欢的是《目的地，上海》，而不是《钟意冇罪》。评委中，罗大佑认为应该奖掖的作品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因为它让罗大佑这样的业外人士对自己拍电影感到信心——数码制作可以走非专业化的路线。当然，来看《脸不变色心不跳》的香港观众大多很失望，他们以为可以看到一部同性恋影片，结果不是。导演程裕苏认为，这部电影是一块压缩饼干，会噎倒很多人，可以在鼓励实验的电影节上一显身手。
　　火鸟金奖得主是《打尸噎》。获奖原因是：藉声音与影像，不需要对白而能建构出一个富象征意味的社会寓言。片中的声音效果设计尤为出色。火鸟银奖赠与《盲井》，批语是：一部强而有力，绝不妥协之作，把一个简单的故事演化成对个人与社会问题的刻划，丰富多姿错综复杂，技巧与勇气可嘉。此外，该单元评审团特别表扬了《冲绳小芙蓉》、《爸爸出走了》。评审团认为匈牙利作品《打尸噎》极具原创性，著名音乐人罗大佑尤其欣赏片中的音乐运用，特别是当中乐手弹奏的场面，反而激起一种静默的感觉。至于翁维铨则认为单单是《冲绳小芙蓉》的阳光气息和冲绳的地方神话，以及《爸爸出走了》尝试打破第三世界定型的优点，都足以令两片获得评审的特别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