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傍晚时候出门去走走。 天光刚刚暗下来,路灯亮起,走到一排树下,看到上面挂住两个破了的风筝,一个是半只蝴蝶,真红。然后忽然一阵子大风刮起来,直透到心口去,心都空了。赶紧去取了信回去。走到楼下时,又一点风也没有了。天彻底地黑了。几颗星星站在树梢上。 昨天看了两个片子。 看完特吕弗《最后一班地铁》,嘉芙莲丹露真美。最后看她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挽着情人谢幕,大家都爱她。没有一点不对。心里且舒服。——呀,我多么爱特吕弗。 还看格里菲斯的《一个国家的诞生》,电影的语法范文,制定下影像的叙事法则。漫长的片子,看着就觉得敬爱格里菲斯,——多么了不起!调度,构图,剪接,他在1915年,怎么就可以如此完美?看这样的东西,一点也不虚无,觉得很多事情是有意义的,做出来了,多么让人崇敬欢喜。有一种初始的,又单纯又结实的力量。 DVD的版本很好。附有后来拍的一个制作过程介绍。 片头的字幕说要寻找的是:the liberty to show the dark side of the wrong,that we may illuminate the bright side of the virtue. 而按历史的定论,他几乎完全混淆了光明与黑暗。——但留下了,无可取代的形式意义。 看了两篇文章,凯蒂与毛尖写的加曼,深爱他啊。 ——:),我怎么能这样博爱,可是又怎么能不爱! 这则日记形而上得不行:),要加个日常琐事。师姐拿歌舞片的资料给我,就聊起天来,她又买了个新包。这个包又深,又紧窄,想来不好用。可是她热爱买包,各种各样的。然后,包里就都没有钱了。 我给她总结,说:你的形式多于内容。
1、
昨天去房山电大给学生上课。路上很远。我坐上在司机旁边的位置看风景,路边的树,平原上的树,——我真是喜欢看树。看着萧萧的防风林,才知道什么叫“平林漠漠烟如织”。
上午有十个学生。下午有五个。我昨天晚上没备好课,今天只好看着书,找到一个能瞎掰发挥一下的地方就揪住不放说一气。从王尔德说到福柯——其实我也不懂福柯。:)说个名字给他们听听,也许有人后来会去看看他的书也说不定。下午的时候就找了《玩偶之家》中的三段,刚好连我六个人,搭配着念海尔茂和娜拉。刚开始大家还不好意思,后来都觉得挺好的。课后还小小讨论了一下,虽然是很浅的讨论,也是好事。
其中一个学生不是中小学的老师,是个文字爱好者。跟我说《春江花月夜》和闻一多。又有一个女学生,里头是件绿毛衣,但戴个金红的围巾,我觉得她颜色配得不对,很想跟她说,最终也没说——为什么是她不对呢?我何以就对呢?
每回去房山,都想去周口店看看老祖宗的公寓,但中午时间太紧,一直没有去成。学生叫我过些日子春天来了草长了山青了再去,还有一个说:就是几个坑:)。
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片荒地,问司机,他说是永定河的河道呢,水在卢沟桥被截流了。就是北京城边的莽苍,让人想起《呼啸山庄》。那些土裸着,看上去有些惊心。公路边上一个地名掠过去:卢沟桥,长辛店,历史是一个个鲜明的白底蓝字,车上的老师们谈论着新买的车,捷达,裸车多少多少钱,牌照多少多少钱,一公里费多少多少油,等等。
2、
昨天是周五,早上下午各写了个无聊稿子,到七点多钟去食堂时,才想起我的卡里好象只有两块钱了。我只好要了一碗小米粥,一块油炸馒头,一只清水煮鸡蛋。吃完了往回走,心里老觉得委曲,就在西饼店门口停下,进去买了一只又厚又实的巧克力蛋糕。
回到屋里看费里尼的《甜蜜生活》。中间停下来吃蛋糕,里面夹了一层草莓酱啊,惊喜!——不过非常非常薄的甜蜜。
每回看大师的片子,总是心情紧张地坐在电视前。这个片子的结尾有点象《巴黎最后的探戈》,是贝托鲁奇学他吧。费里尼不是我最喜欢的大师,柏格曼才是。
临睡看了一篇高罗佩的狄公案。看到五十页时很困,翻到八十页去先看结尾。早上八点多一点醒来,把那三十页看齐了。
3、
不到八点就醒了,不甘心起来,躺在床上看〈老皮缅处的宅子〉,刚看完序,来了个电话,聊完天,快十点啦。赶快起来,拉帘子,开窗子,阳光亮堂堂的,清冷的空气扑进来。人都干净了。
阳光这样好,脚痒痒地爱出门。把一趟门分成三趟出,取一回信,打一回水,买一回饭。取信的路从两个运动场间穿过,橡胶跑道被阳光蒸出微微的臭,有个小摄制组在拍东西,是学生作业吧,不过还有三角架,还有滑轮轨道可以拍稳定的平移镜头,蛮奢侈的。有个穿白毛衣的女孩子坐在花坛边拿着叠纸看得认真,是记台词么?半长的头发挂下来,盖住了脸。我最喜欢这里的一排杨树,昨天跟小然说过的,全都微微向东欹着身。想把它们拍下来,题作〈风〉。
买了个新饭盒,很大,上面印着四只小猪,都特别高兴的样子。庆贺有了新饭盒,买了蘑菇与扁豆宴请小猪们,自己也吃得好饱。(小猪的圆圆的脸让我想起清风,希望他不会来看我的日记:))
下午看了个好片子,〈邦妮与克莱德〉,真是好。
4、
起来扎帘子,关顾着看天,没留神一甩手,把瓶欧柏莱打到地上去了,脂香淫淫。心痛啊:),只得安慰自己:岂无膏沐,谁適为容。:))
下午正看特吕弗的《最后一班地铁》认真,有本科时的同学到北京,打了电话来。请我吃饭打球。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她跟我说起班上的女孩子们,谁谁谁结婚了生孩子了,谁谁谁的故事比较奇怪。一个是官小姐,嫁给了她们邮局的保安。一个刚毕业就和谈了四年恋爱的大学男友分手,嫁给了新同事。一个说毕业了要“象三毛一样去流浪”,一年之后有了个大胖儿子。我听着,不时“啊!啊!啊!”她很满意这个效果:“想不到吧!”忽然想到,她的故事也让人想不到呢:大学时开始谈恋爱,喜欢的是个离过婚有孩子的男编辑,她看着特别幼齿,他看着特别老相,几回被当成父女。——毕业了就结婚了。
看上去般配的都分了手,看上去奇怪的往往结了婚。:)这些女孩子都是掐尖好胜很聪明厉害的啊,有些事上却出人意表。
听完了故事。
她说:你呢?
我说:啊?……不错。不错。
就这样切断了八卦流通链,真是内疚。
一起呆过几年的同学啊,渐渐分到不同的路上去走了。听到这些消息,有点抚时感怀。她送我回宿舍,羡慕我的自由生活呢,:)我也羡慕她的不自由生活。
晚上开电脑,上不去网。倒死心踏地去写了个文章。《囚者·舞者》。写得格涩。近四点去睡,心里不怎么舒服。
5、
傍晚时候出门去走走。
天光刚刚暗下来,路灯亮起,走到一排树下,看到上面挂住两个破了的风筝,一个是半只蝴蝶,真红。然后忽然一阵子大风刮起来,直透到心口去,心都空了。赶紧去取了信回去。走到楼下时,又一点风也没有了。天彻底地黑了。几颗星星站在树梢上。
昨天看了两个片子。
看完特吕弗《最后一班地铁》,嘉芙莲丹露真美。最后看她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挽着情人谢幕,大家都爱她。没有一点不对。心里且舒服。——呀,我多么爱特吕弗。
还看格里菲斯的《一个国家的诞生》,电影的语法范文,制定下影像的叙事法则。漫长的片子,看着就觉得敬爱格里菲斯,——多么了不起!调度,构图,剪接,他在1915年,怎么就可以如此完美?看这样的东西,一点也不虚无,觉得很多事情是有意义的,做出来了,多么让人崇敬欢喜。有一种初始的,又单纯又结实的力量。
DVD的版本很好。附有后来拍的一个制作过程介绍。
片头的字幕说要寻找的是:the liberty to show the dark side of the wrong,that we may illuminate the bright side of the virtue.
而按历史的定论,他几乎完全混淆了光明与黑暗。——但留下了,无可取代的形式意义。
看了两篇文章,凯蒂与毛尖写的加曼,深爱他啊。
——:),我怎么能这样博爱,可是又怎么能不爱!
这则日记形而上得不行:),要加个日常琐事。师姐拿歌舞片的资料给我,就聊起天来,她又买了个新包。这个包又深,又紧窄,想来不好用。可是她热爱买包,各种各样的。然后,包里就都没有钱了。
我给她总结,说:你的形式多于内容。
6、
醒来时,觉得还早,从枕边随手拉过一本书,看茨维塔耶娃给帕斯捷尔纳克的情书。看了两段,忍不住翻出那张纸来。
我在镜台前用铅笔抄下:
在那个时刻,灵魂,使眼睛
变黑,那里你就像维加星似地
升起来……一枚甜蜜的果子。
清早时,看到薄雾中,有情人在车边吻别。
天气一日日地明朗暖和。中午出去时,往图书馆后头一条不常走的路走过。夹道的柳树什么时候绿了,真是笼着一路的绿烟。一下吃惊地屏住气。在小芽儿边停下看。又干净,又新鲜,其实不是绿,是浅砑的鹅黄。走过去,几乎听到它们在合唱一首歌。又温柔,又明亮。
ZY送了许多歌舞片的碟来给我。——有多么爱歌舞片,就有多么讨厌写稿子:(。实在不想回去,一起去盛世书店。买了两本书:春树与和田诚的《爵士群英谱》,本雅明的《驼背小人——一九00年前后柏林的童年》。到站点去坐了坐,喝了一杯巧克力奶,看了两篇文章。
晚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针儿来电话,我就上她家喝排骨汤去了。噢,亲爱的针儿。
7、
昨晚上背了牙刷牙膏香皂洗发水换洗衣裳去找小然同床共枕。说小话,至深夜,早上继续:)。
十点钟起来,我们一起坐地铁到建国门,然后分手。
我去王府井看XZFD的片子《百年不化》,内容无聊,拍得不错。----还在里头看到吴晨骏的诗歌朗诵,大惊,大笑。他朗诵的是一个梦,还有一首叫《处女》。看后大家一起坐在书店里聊天。XZFD跟我说电影学院在放《指环王》呢,我看纪录片看得烦,想着去看个大片也好。就跟他一起走。
下雨了。雨丝风片,乍暖还寒。
XZFD去肯德基买东西带给女朋友吃,然后坐地铁,转公车,去北电。路上听他打电话,好象迟了,GF生气了。挂了电话。
他看看电话,''骂我?……我,……我把你的可乐喝掉!”
就很狠地打开纸袋喝了一口可乐。把我笑死了:)))。说是年底想拍个商业片呢,如果是都市言情剧,这可以引用进去做个小桥段。
到了北电门口,这个重色经友的家伙就回家表忠心去了,让我蹲点买票。我在风雨飘摇的屋檐下等啊等,压根就没有退票,等票的倒一堆。忽然间见到摄影师刘东辉先生,:),他今天倒是没有一身杂碎披挂。
问我干嘛呢。我说等票呢。他很大气地拿出一叠套票来,撕下这周的给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很,问:“那你呢?”
这哥们严肃地,说:“我只看艺术片。”
晕菜啊。
我在风雨交加中继续等下去,等到XZFD同志终于来了,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算了,我也还是回家看艺术片去吧。把票给了他,打车回学校。
小水珠子从玻璃窗上的细缝里飞进来。
我忽然又高兴,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