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岁月》的天地人

如果说之前的《无间道2》被香港评论界称为有《教父》的影子，那这一次，他们可能会说，杜琪峰的《龙城岁月》是香港版的《好家伙》Goodfellas。《龙城岁月》与以往的黑帮片相比，虽然也有几段颇具创意的暴力场面，但总体上是干净，简洁了很多。

文隽有一篇评论称，《龙城岁月》中有很多香港的符号，什么“新记，和字头”等，这种说法，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在我看来，名字符号是一回事，在《龙城岁月》中，香港电影本身的色彩已经黯淡了很多，即使忽视删节，审查的问题。

此话怎讲？曾有台湾电影业内人士称，香港电影虽然也继承着传统的中国文化，但最突出的还是那些中西方文化碰撞后，相互演化，妥协的部分。那联系到《龙城岁月》，你会发现以往那些感官刺激，声色犬马，个人英雄色彩等“香港特色”已经所剩无几了。那可能有人会问，杜琪峰的这部电影，为什么还是很吸引各方人士呢？

当《龙城岁月》影片开头，那个喜欢请人品茶的胖老大，说起他年轻的时候，也总是纳闷，“那些老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这个段落，让我想起杜琪峰《暗花》里梁朝伟重复说的话“一个老家伙能厉害到哪去……”所以，你会发现《龙城岁月》中很大篇幅，都是围绕在老家伙所说的“公信力”下展开的，而后半段，新生代的表现，反而显得相形见绌。甚至有人可能会下这样的结论，《阿嫂传奇》是一部阳光般灿烂的黑帮（少女）童话，那《龙城岁月》就是绿茶般清香的黑帮（老年）回忆录……

电影的情节其实好简单：社团选举，两人争上位，有信物为证，一人得逞，安抚人心。看似雨过天晴，败者雄心未死，胜者猜忌，先下手为强……

而梁家辉虽得影帝，但我认为他在此片中的表现其实还是不如在《黑金》里那么好。《黑金》中的周朝先兼具《龙》中乐少与大D的双重性格，所以尤为出彩。而在《龙城岁月》中，杜琪峰为了使角色更有现实政治的象征意义，而不惜将两人脸谱化。影片中的任达华忍辱负重的很，举手投足，都合乎每一条礼仪规范，而最后的砸大石，倒是有点古代君王兔死狗烹的传统思维。

说了半天，《龙城岁月》这杯香茗，到底沉淀下来的是什么？我个人认为，就是强调了中国人群体平衡的生活“艺术”，影片中帮内纷争，帮外势力，警察这些因素始终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这些不成文的事情，想穿了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一旦不按规矩出牌，第一个出局的就会是你。当现在的电影，越来越在样式，题材上花样百出的时候，杜琪峰的电影还是以最简单，传统的方式，直奔中国人最内在的主题。

影片中有一个段落，大D在狱中说要自立门户，结果受到帮内排挤，一败涂地。这个场景，让我印象最为深刻，而且我大胆设想，这也是此片能如此顺利在国内公映的原因之一：就是说你再不安分，只要你承认是在一个社团的前提下，那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而一旦你想离开社团，搞独立，那天时，地利，人和都会离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