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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专访《牛皮》导演刘伽茵 一头喜欢‘暗’‘近’的狮子

2009-08-07 21:11:45   来自: fanhallfilm
  

      刘伽茵在戛纳(左二)
  
  新锐导演刘伽茵的影片《牛皮Ⅱ》刚从法国‘戛纳电影节’归来,又将踏上韩国‘首尔数字电影节’的征途之际,8月1日下午在伊比利亚进行了国内的首次放映。在放映完毕之后现象网独家专访了刘伽茵导演。
  
  “《牛皮Ⅱ》它不是低成本而是极低成本。”
  “现在还好,之前还有点点排斥纪录片。”
  “因为是真实时间嘛,我根本不是导演,时间主才控制一切,我只是第二个导演。”

  
  

      《牛皮Ⅱ》剧照
  
  记者(以下简称:记):牛皮的英文Oxhide 意思是?
  刘伽茵(以下简称:刘):当时有好几个选择,‘X’这个字母我很喜欢,而且这个又是不常用的。我一看到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也问了北美的两个朋友,他们也认可说没有问题。虽然不精准,反正也就这样吧。
  
  记:跟吹牛皮有关系么?
  刘:没有。
  
  记:《牛皮1》和《牛皮Ⅱ》的制作方面有什么异同呢?
  刘:制作的方式是一样的,但是前期设备方面‘2’是用高清拍摄的。‘1’在后期上出了点问题比较难处理。当然还是能弥补的,但是要重新采一遍,但一直没做这个工作,但我觉得还好。我个人喜欢偏暗点、重一点的画面,所以在前期有些工作就可能做的有点过了。在这边(伊比利亚)放的是用贝塔格式 反复了几次后的,把投影故意调过了的。最初你要在影院正常观看的话就会偏暗。但眼睛适应了之后也还好。但最后大家都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暗,是不是故意调过的。
  
  记:《牛皮1》和《牛皮Ⅱ》的时间怎么相差了四年?
  刘:这之间我一直在累积一个创作动力。这几年内,一直没有太多的创作动机,但慢慢依稀的意识到我还是会对连续的行为、动作感兴趣。而相对于电影的情感和具体的操作来说,我对电影的观念更感兴趣。比如说《牛皮Ⅱ》它不是低成本而是极低成本。在这个极低成本之后为什么我能够来拍,你怎么看待我的工作和价值呢?首先我认为可以这样拍,其次我做到了。然后认可了。这样的方式对《牛皮Ⅱ》这样的影片来说是适合的。它就是一个常规的剧情片的拍摄过程。就在于若你认为这样的极低成本拍出来的不是一个电影,更多关系的是你所认为的电影是什么。其次在拍完‘1’这几年内慢慢摸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就是为什么觉得‘1’太多了,多在哪里?要减的话,这个减法怎么做?而就当家里面的牛皮店开到第七年,那一年家里的情绪都沉浸在这个店还能不能续约这件事情的猜想上,这个状态是我感兴趣的。于是影片将这段生活以稀释的方式陈显出来。而在包饺子吃的那个时间里电话就来了个说(牛皮店)不能再续约了。这样戏剧化的瞬间是最沉重的。我有点受不了。就事论事来说。而在这四年里最欣慰的就是我自己能从这个状态里走出来,放弃了《牛皮1》里面强调的戏剧性(所谓一分钟营救嘛),而选择‘稀释’,创作出《牛皮Ⅱ》。这更多是对电影的创作观念应用上的改变。也就是说影片的空间是割裂开的、但时间是连续的。这有些像三个独立的人和他们所构成的一个家庭之间的关系。而这些是后来才慢慢了解到的。之前一直觉得不对,所以就一直觉得不能拍。有两年多的时间里大概每两个月要写一封这样的解释信给‘鹿特丹’。所以自己也有非常大的压力。后面也慢慢才发现这刚好能契合这样一个影片的呈现方式。
  
  记:两部影片基本上都是局部的、近的镜头,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量?
  刘:‘1’里面还有一些,比如吃饭时候的一个小全景。这是很早就定下来的,这像是我对生活的感觉,很多时候找的画面是我第一眼想起的时候的视点。这一定程度上也是审美的倾向。在拍摄室内时用宽银幕的比例就非常少,然后再‘啪、啪’两下给你来个把上面和下面都去掉的局部的特写镜头。是因为我本身喜欢‘少’,另外一点我喜欢‘近’。表面上看来大家会从美感的角度去分析。但对我来说是想起那一段生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尤其是想起家里面的事,就是逼仄、焦虑的。这这样的画面更容易让人在情感上有一种焦虑的感觉,而非轻松快活的。这也是我对待生活的基调。当然在‘1’的时候我觉得并不是每个画面都做到了,像后面吃饭的时候的镜头都是退而求其次的。比如‘1’里面一个5分钟的镜头,我只有半分钟的镜头落在要表达核心上,还有4分半的镜头会有各种问题,但最后整个镜头都落在整个核心的时间上面。这是在之后才发现的,并不是在拍的时候。在这次‘2’的时候理论上说就基本上到了我理想的状态。基本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
  
  记:具体说说《牛皮Ⅱ》这九个镜头之间的转接吧?
  刘:你很难去从衔接的角度去考虑,也不太容易倒着去考虑画面的衔接。你比如说镜头1和2拿面的画面(‘倒’的那个画面)是现成的。它本身提供这样一个点,还有一些没有提供的,我就不会故意为了衔接的去反过来做一些衔接的点。(记:就是说叙事是最重要的?)对对对。在主观上我没有想让大家看不到镜头切换的那个点。但是也不会让大家故意看见那个镜头切换、跳的感觉。其实这都是蛮常规的做法。
  
  记:这样逼仄的感觉是与你的星座有关系么?呵呵呵。
  刘:没没没、我是狮子座的。(记:我还以为你是天蝎的,那么偏爱暗色调和局部镜头)那我回家查一下我的上升星座吧。呵呵。其实这是我个人成长的若干年里面的一些阴影笼罩在家庭里面的反映,虽然每个家庭都会有这样的阴影,毕竟每个家庭的其阴影的轻重缓急还是有区别的。虽谈不上对我的性格有些什么影响,但是至少在回忆某段生活时他会产生作用。我喜欢影片的暗是因为我觉得把事情分得那么清楚就感觉不对。至于‘暗’和‘近’是因为更符合影片本身的气质吧。
  
  记:能说说你电影里所呈现出来那么多纪录片所具有的特质么?
  刘:如果你有拍摄经验的话,你就会了解纪录片是不可能有那么多计划和目的。我的影片是有一个很强、很具体的目标的,我不是随性的。我是有很强的控制力的、我就要它这样走,最后走到这。我要它怎么样与别人要它怎么,要它怎么样的内容是会不一样,比如说我要它天崩地裂或者就要它就像生活一样。其手段和途径是不一样的。现在还好,之前还有点点排斥纪录片。再说我要求严谨,从前到后、远近深浅我都算计好了的。然后在执行的过程中我看它与我测算的有多大差距,然后完成了,它不是随性的、它是非常严谨的。我是以这样的创作状态和这样的要求的话,那它就是一个剧情片了。而纪录片的方式肯定和它不同吧。
  
  记:我记得有人说过纪录片工作者总会有一种摆脱不了的焦虑,因为他始终是在拍他人的生活。
  刘:对。相对于外界:周围的人和周围发生的事来说,我更愿意关注自己的内在。这关系到拍摄力量的来源,我受到的更多的是向内的力吧。
  
  记:你的演员是你的父母,你是怎么样与他们一起工作的呢?
  刘:事实上我和他们在工作现场就是演员和导演的关系。我是理智的控制着这个拍摄全局的。在工作时不会带特别多的感情。在真正说:‘开始’时,我们就忘了在拍摄,就完全现在那个真实时间里面,一切就是自然发生的状态。就处在家庭生活的关系里面了。一旦喊‘停’了,我们就又会从那个状态里面跳出来,就又进入到工作状态里面。这时候就是演员和导演的关系,就没有爸爸妈妈、女儿这样的身份问题。这也是比较高效的一种工作方式。虽然看回放有一定程度上的延迟。
  
  记:像《牛皮Ⅱ》里‘四毫米’、《牛皮1》里面的‘量身高’、‘算术’等等这些比较有笑点的东西出现在影片里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量呢?
  刘:它们的出发点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笑,呵呵。如果那样的的话,我也不会去拍这样的电影。而这个回忆有时候是笑的、有时候是平淡的。那仅仅是有趣味的东西而已。你不可能回忆起东西来是事无巨细的,能回忆起来的必然是有它价值的东西。而且对于饺子的数目这个事是不在剧本里的,也许我爸真的数了吧,于是就这样顺下来了。而且当时拍摄已经是非常疲惫的状态,脑子很木。因为是真实时间嘛,我根本不是导演,时间主才控制一切(主?),我只是第二个导演。只是在时间里面这样过下去。还有就是生活里面会经常提到数字、顺时针、逆时针等等,但我们都很少真正动脑去思索的。并非是我们真的算不清,坦白的说我是在文科生里最好的理科生、理科生里最好的文科生。所以电影里边真的很接近真实存在的状态。
  
  记:《牛皮Ⅱ》它呈现的就是一个现实中发生的一次包饺子的过程。它所说的真实时间是否和真实电影是一个范畴内?
  刘:恩。。不是。而且相差很远。我之前提到的真实时间只是它的手段、途径、和方式。最后我要的东西不是这个。(记:那你要什么呢?)就事论事、特别严谨的说话,就是一定程度上呈现时间和空间的关系的含义。还有些更单纯的想法,比如说:对生活当中一个更连续的动作的关注。包括我拍摄的方式和东西的张力都包含在里面吧。包饺子并不是创作的最初动机,我只是选了这样一个动作。吃饭是家庭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但吃饭在我们常见的影片中只是一个功能作用,重要的是在吃饭的时候出现了什么事情,比如在吃饭的时候听说谁谁怀孕了这样一件事情,而不是吃饭这个动作本身。是一个前景和后景的关系。然后我是把后景变成了前景。这实际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我并不认为如果这顿饭没有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这顿饭的价值就不存在,这一段时间过去了,那它和另外一段过去的时间的价值是等同的。而确实当时拍摄这部影片也发生在做饭与吃饭前后这样一个真实时间内。我一直在写家庭题材的,我本身对吃饭有更多的关注吧。而且只有包饺子这样的事才是我们三个人都会参与的,像做饭炒菜什么的一般都是他们两个人做而已。我选择的是包饺子这样的连续动作本身。
  
  记:您的《牛皮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首尔数字电影节’的呢?
  刘:他们有选片人在‘戛纳电影节的双周单元’看了放映。片子有的时候是在公开的放映看到的,有的时候是寄送看到的。在片子放完之后,都是很常规的事情,这没有什么特殊性在里面。
  
  记:那你之后的创作方向是?
  刘:我觉得我在创作本身上很难有连续性,延续性的只是其性格吧。因为都是同一个人拍的吧,呵呵。那么‘1’‘2’后面‘3’‘4’或者还有其他的创作对我来说很难再创作上有延续性。这就是为什么相对其他导演来说我放映得特别少,因为我觉得一旦完成了我就把它扫一边去了,在一定程度上我与它出于一种割裂的状态。接下来的话我也不一定纠缠,如果我对它跟多兴趣的话。下一个影片跟空间也不会有太多的关系。后面要做的是一个语言类的、涉及到交流方面的片子。《牛皮Ⅱ》跟真实时间的较量只是初步第一次吧,以后肯定还要斗的。尽量在半年内出片吧,呵呵。
  
  记者 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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